PART.116 微妙的距离

当他们各扛着一只鹿回到村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树梢上面，把西面的天空染得一片绯红。

“1，2…”一个男人正叼着刚买来的烟斗数着年轻人们的成果，“七匹鹿，九条鱼，十二只雪兔，勉强能达到目标了吧。”

“这么多猎物，还只算得上勉强达到目标吗？”托雷兹惊讶地问道。

“是啊，明天可是归零日，不仅要让村子里的人吃好，还要给那些商人留下一些好印象才是。”男人漫不经心地把口中的烟吐出来，“虽说要在新的一年来临之前希望把库存消耗完，但怎么可能舍得把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面粉和干肉全部吃完啊？真的希望完全’归零’吗？“

“这倒也算是践行村子里的传统了嘛。”拉格说着，看见又有一批年轻人赶了回来，“嚯，他们居然带了三头鹿回来。”

“也罢，反正明天一早还有狩猎大会，在晚宴到来之前还赶得上。”男人扳着手指头琢磨着，“拉格，你明天还要参加狩猎大会吗？”

“哈…不用了。”拉格连忙摆了摆手，说，“我可被那群猴子弄怕了。”

“我！我也要参加！“托雷兹听到“狩猎”两个词，眼睛几乎都放出了光。

“照你这架势，要是不带回一头野猪，我可饶不了你。”

“野猪？我还没有尝试过猎杀野猪…”托雷兹赶忙凑上去，等着男人教给他更多狩猎的技巧。

见两人热烈地讨论着，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拉格默默地从两人身边走开，想再到村子里面逛一下。今天本来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光，没想到一大早就要帮莉莲分发物资，下午又跟着托雷兹出去打猎。

莉莲这家伙，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忙完工作呢？

“喂，拉格。”上一秒还在讨论如何布下陷阱，下一刻那个男人就扭过头来，冲着打算离去的拉格喊道，“想去找莉莲吗？”

“谁…谁要去找她啊！”

“她在村子的最南方。”

“用不着你告诉我！”

拉格撒开腿跑了起来。他可受不了扎伊那些人对自己和莉莲两人有意无意地撮合。拉格自己是一个想笑就笑，爱闹就闹的人，常常因为莉莲较真的脾气而烦恼。毕竟作为佣兵，他也拿不准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但即便如此，自己还是紧紧地跟在她的身旁。

拉格还尚不清楚自己对莉莲抱有什么样的感情。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好，要说一直以来憧憬的女孩也好，听上去都不那么贴切。

只不过不知不觉间，看到莉莲的时候，心里会变得轻松很多。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不由自主地依赖她。

不知不觉间，自己就会走到她的身旁。

拉格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漫步到了村子的最南端。莉莲正举着一把弓，尝试着把它拉开。

真是奇怪，平时强悍到会把闹事的客人丢出酒馆的莉莲，居然会为了拉弓犯愁。

“莉莲，你的姿势根本不对啊。”

“是吗？这可是我琢磨了半天的成果。”莉莲没有看拉格，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弓弦上。

“别把力量集中在手臂上面，这样是拉不开弓的。”拉格把双手搭在莉莲的肩上，“尝试用肩部发力。”

“唔…唔。”

莉莲尝试着把弓拉开，她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要把箭搭上去吗？“拉格问。

“现在就可以搭箭了吗？”

“把箭送出去才是目标，只要射中目标，怎么拉弓都可以。”

“看不出来，你还挺追求结果的呢。”

“我们又不是什么贵族，动作也没必要做得太优雅。”

拉格帮莉莲把箭扣到了弦上。由于弓上没有刻下安放箭的槽口，箭尖摇摇晃晃的，始终没有稳定下来。

“拉弦的手要放松，别用手指夹住箭……啊…”

伴随着拉格的一声轻呼，箭从弓上送了出去。可还没等它完全离开弓，箭身就严重倾斜起来。

望着自由下坠的箭，莉莲不服气地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箭，尝试着把它搭在弓上。

“今天你已经忙完了吗？”拉格看着莉莲专心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在她旁边指手画脚了。

“是啊，爷爷终于肯放我离开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好好在这里享受归零日了。”莉莲用颤抖的双臂再次拉开弓弦，“只不过，我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呆在这个村子里了。”

“旁观者？”

“是呢，我们都已经五年都没有回来了。”

还没到弓拉满，莉莲就仓促地松了手，这下子使得箭在空中完全旋转起来。莉莲摸着自己的脸，似乎察觉到自己比平时多愁善感很多。

拉格估摸着莉莲应该又想起那个男大妈桑拉的话了。

“不，只要我们回到这里，我们就属于这个小小的破村子。”

拉格代替莉莲，从地上选了一根尾羽还算不错的箭。他站在莉莲的对面，仔细地把这支箭放在弓上。

“来，莉莲。配合我的动作。”

“嗯嗯。”

两人共同握着一把弓，拉格配合着莉莲的力度拉开弓，直到他可以从张满的弓里看到莉莲的脸。她的鼻息撞到拉格的脸上，弄得他痒痒的。

“我现在要放手了，准备好拉住弦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

拉格缓缓松开左手，取而代之的是莉莲的右手固定住张紧的细弦。

“我们瞄准那一棵树，让我帮你找准方向。”

拉格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弓，直到莉莲一松手，就能让箭射中那一棵粗壮的树木。

“拉…拉格，我可以把弓放开了吗？”

拉格点了点头，莉莲冒着细汗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她毫不迟疑地松开了手，但是箭软绵绵地飞了出去，栽到了雪地里。

“这是在做梦吗？”拉格捂着头说，“莉莲，看来你的弓术已经没救了…”

“别废话了，来，快点帮我搭箭！”

“恕我拒绝，我现在只想好好回房间休息一晚上。”

“拉格，快点帮忙。”

拉格叹了一口气，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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