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滋生的期待

杭一医院的住院部九楼。

江华术后已经可以下床轻微活动了，陈鸥迎面急步走来搀扶着江华。

“怎么不等我就自己下床？”

江华看着她担心的神情，满眼都是欢喜，这个凭空得来的女儿甚至比以前李洋在的时候还要对她照顾。

“妈没事，欧阳都说我能下床走走了！看看你，最近都瘦了！”

“有吗？”她摸了摸脸，装作有些惊慌，“难道妈你希望我多吃点，然后变成猪吗？”

江华拉着她的手，脸上尽是宠溺的笑意，“你呀，总是爱逗我笑！”

而她，每次望着江华宠溺的眼神，都会没来由地觉得有种安全感和惬意。

“我喜欢你笑，好看！”

母女俩有说有笑，欧阳开出最后一张单据后，也急忙赶了过来。

“阿姨，小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陈鸥侧过头，悄声对他说：“我妈说要我吃胖点，然后变成一头猪呢！”

“呃……”

欧阳一时无语，在一旁尬笑。

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异常，陈鸥清了清嗓子，悄悄低头躲避欧阳的目光。

“小鸥，你过来一下。”

看了看江华，陈鸥有些疑惑，欧阳能有什么事需要避开江华跟自己说。

“妈，你先等我下。”

江华仍旧带着笑，点了点头。

…………

医院的走廊扶手处。

“这次为了给江阿姨治病，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陈鸥脸上没了刚才的轻松，拧眉靠在墙角。

“没有，你从哪听到的？”

“你别管，我就问你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

面对欧阳质问，陈鸥走过去跟他当面对质：“你都说了是谣言，又怎么会是真的，难道连你也觉得我现在是个女人，就只能靠出卖身体赚钱吗？”

“我也不信这种话，可是这些谣言都传到医院来了，我担心万一传到阿姨那里，她会多想。”

心底咯噔一下，几个月相处，她跟江华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而江华也接纳了她，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若是那些谣言传到江华耳朵里，陈鸥不敢想象江华会有什么反应。

“那些都不是真的！”陈鸥执拗的别过头去。

见她仍旧是那副犟脾气，欧阳无奈地哼出一口气，耐心对她说：“小鸥，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现在就是一个彻底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尽快熬过自己心里那关，不要不把自己当回事，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欧阳，除了我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验身吗？”

“……”欧阳愣住，“那现在谣言已经传的这么严重，要是被江阿姨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继续靠在墙角，陈鸥心神烦乱。

没过多久，江华觉察到事情不对，两人已经出去很长一一段时间没回来，她担心的找到了走廊。

“小鸥，你们俩没事吧？”江华探出半个身子小心询问。

见江华走了过来，两人迅速整理表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妈，都说了我不在你别自己下床，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

江华假装若无其事，但是眼神洞察一切的本能觉得两人有什么事瞒着她。

“我就过来看看，我削了苹果，你俩快来吃吧！”

欧阳尴尬地应声道：“这就来，阿姨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随后暗暗拍了拍陈鸥的背，陈鸥自觉地也跟在了后面。

…………

…………

陪了江华一整个下午，欧阳因为有其他的工作安排，所以早早地离开了病房。

江华一直憋着满肚子疑问，好不容易欧阳走了之后，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小鸥，你告诉妈做手术的钱你是从哪弄来的？”

陈鸥故作轻松的吃着江华削的苹果，回：“当然是我自己挣的啊！”

江华的怀疑已经写到了脸上，天下母亲的心最细，任何一丝不对都逃不过她们的心思。

“你老实交代！”

见江华执着的要听真话，陈鸥只好将早就想好了的对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好吧，其实这个钱是欧阳出的，他怕你知道之后会觉得欠他，所以一直交代我不要说出去，这下你放心了吧……”

看着一脸镇定的陈鸥，江华拉过陈鸥的手，道：“你跟妈说实话，你和欧阳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然他怎么肯出这么多钱给我看病！”

咳咳！

陈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江华，然后笑了，回：“妈你想什么呢！我跟欧阳可是好哥们，怎么会有什么！”

陈鸥无奈地摇头，江华还是半信半疑地望着她。

“真的？”

“嗯……”郑重地点头，陈鸥已经拼尽了所有的真诚才让江华打消疑虑，毕竟自己刚才说的也不算撒谎，欧阳确实是要出钱的，只不过最后被她拒绝了。

“那以后这个钱我们一定得还，妈身体好了之后就出去找工作，咱娘俩苦点累点也要把这个钱给人家还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江华又嘱咐道，“还有，以后见了面别老是动不动就跟人家勾肩搭背的，你看人家欧阳多懂事，你再这个样子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哦……”

江华说教起来陈鸥真的招架不住，只得说什么都是点头。

不时，电话响起。

抬头望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

想起和陆远约定好的时间，她急忙收拾背包，不等江华点头就逃出了病房。

“你那么急干嘛去啊！小鸥……”

陈鸥已经冲到了门口才回头，道：“复习功课！”

江华又气又笑：“这孩子……”

…………

夜晚，杭城最高楼的酒店式公寓。

陈鸥喘着气跑的满头大汗，来到陆远包下的套房门口，她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努力平复下呼吸后才正式敲了门。

不久，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只穿着一身睡袍的陆远探出半个头来。

“你迟到了！”

陈鸥没理会他，直接从陆远胳膊下穿过去进了房间。

“你迟到了3分钟。”

仍旧没有理会一旁斤斤计较的陆远，陈鸥径自进了洗手间，快速冲洗了一遍后才出来。

“快点，我赶时间！”

陆远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回她：“今天你表现不好迟到了3分钟，结束后我要扣工资。”

“我给你补上就是了，你做还是不做？不做的话我走了，再晚真的赶不回学校了！”

陆远这才暧昧的走过来，语气玩味。

“什么做不做，做什么？”

陈鸥警惕的侧过身体，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让他误会了。

“当然是做按摩，正规服务，没有另加项目！”

看着陈鸥威胁的眼神，陆远撇撇嘴老实的趴到床上，陈鸥这才放心到了床的另一侧。

“你说我们两个这样传出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陆远指了指两人目前的状况，陈鸥意会之后，才回：“不就做个按摩，有什么好笑话的。”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陈鸥专注手上动作，漫不经心回他：“后悔什么？”

“当然是后悔当初只让你给我做按摩还债了！现在我每天晚上跟你就在这按个摩，还被人当成包养学生的糟老头，你说我亏不亏？”

陈鸥突然加重了手上力气，陆远吃痛地惊呼了一声回头看她：“想谋杀亲夫啊？”

“杀的就是你，谈好的一次500块，做足10万就辞职，别反悔啊！”

陆远突然不怀好意的笑，把她拉到身边。

“500的项目太小，要不换个大点的项目？”

知道他没安好心，陈鸥淡淡地回：“好啊，不要命的话你就试试？”

想起上次在河边的那一脚，陆远到现在也没忘记，赶忙松开了她。

“我开玩笑的……”

……

40分钟后，陆远已经趴着酣睡过去。

陈鸥没再继续，转身一个人走到大大地落地窗的角落坐下。

杭城的夜景很慢，没有别的城市那样的快节奏，所以这一个月来每当做完‘服务’后，她都喜欢独自到这个角落默默观察着这个城市。

在隔江对岸的一处角落，那里有自己找到的家，也有自己的承诺。

今天欧阳的话在她脑子里反复来回地循环，她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心境确实变化了很多。

从以往夜场的喧嚣中脱离出来，现在的自己每日同样忙碌着，不同的是自己感到了充实并且还有对以后的那么一丝期待！

可是从港口一路被追杀逃到渔村的一幕幕画面不断闪现，

陈文放弃了她，

连自己最相信的人，竟然也要为了维护那个**李洋的混蛋派老金来杀掉她！

还有李洋从窗户上跳下去时，她眼底那股难以言喻的绝望！

这些画面挥之不去，

早已深深地刻在自己的骨子里，

一次次将她拉回现实！

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她的，

但开枪的刹那，

她不后悔！

眼泪又悄无声息地自己流了下来，

她嘲笑自己不该有期待，

因为对她来说，期待这个词太不切实际也太过遥远……

说不定哪天遇上，等待她的不是公道，而是冰冷的枪口！

既然如此，

又何必牵连太多，徒增烦扰罢了。

她默默告诉自己。

等到江华的身体彻底好转后就离开这吧！

…………

突然，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团团裹住，紧接着是温润的双唇将眼泪吻掉，随后是轻声细语。

“想什么呢？”

从出神中惊醒出来，她赶忙擦掉脸上的泪痕。

“没什么，你怎么醒了？”

“我一直没睡……”

她强撑着笑：“是我按的不好么？”

“很好……只是我不舍得睡，怕醒了的时候看不到你……”

“那你以前也都是装睡吗？”

“嗯，一直都是。”

“傻子。”

“我想继续一直傻下去……”

“别傻了，你知道我们之间都是假的，说好的不煽情的，你忘了吗？”

他的吻没有停下的意思，从嘴巴一直吻到了脖颈。

“把你的心给我吧，让我来保护它。”

有的只是淡笑，仿佛一具没了灵魂的肉体。

“今天时间到了。”

陆远停下，看着她淡漠起身，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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