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砂劫

　　朱砂死了，在持续了三个时辰的出血不止之后。而洛洛在朱砂临死前，也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看见朱砂第一次遇见温玉。看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为他说的一句话。

温玉：“我要娶她。”

而笑逐颜开。她还看见在江南那处老宅里，他教她念书认字，她缝制香囊，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

　　可是温玉后来离开了，他为了重重地包袱上京。临行前，他执了朱砂的手。一遍遍说着矢志不渝的情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切的一切。正如洛洛所经历的一般：

“温玉背叛了她，背叛了朱砂。

　　她甚至清晰地看见，那些仇恨，像一条条纤细的蛛丝，缠满了朱砂的灵魂。

　　因为洛洛就是朱砂，那些往事来源于她的前生。

白无常：”她死的冤枉，所以地府给他一个机会，复仇或者投胎往生。”

　　于是，洛洛在回了人间，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正在庭院中的梨树下，等着那个人出现。

　　最早的梨花，最晚的雪花。悬在半空中，洋洋洒洒，一片萧肃。

　　那人才这里办，迎着雪花儿来，似水的眉眼下是一双不再清灵的眸子。他抿着唇，望着洛洛站立的方向，眸光深邃，可是洛洛知道，他看不见她，就像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在距离他几尺的位置。放他不死。

　　放下，远比拿起沉重。

　　来之前，落落欲见了石榴的亡魂，已经被地府烈火烧得面目全非。

石榴：“其实，我不后悔帮公子重拾家业，只是，他心里只有你………

石榴：有一次他醉了，跟我说，他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只是他痛失双亲后，带着万贯家财来你家投靠，被你爹夺了家产，丧了尊严。他向你爹提亲，又被骂为痴人说梦……

石榴：公子那样骄傲的人，如何会甘心，只可惜官商相互。于是他便只能借尚书大人之力，夺回属于自己的家产。

　　石榴顿了一顿，一声苦笑。

石榴：“他不知道你会死。”

石榴：他一直在自责……所以，他宁愿牺牲我，宁愿散尽家财。为你供一炷香火，不然你以为，孟婆为什么会收留你？”

　　洛洛投胎的那天，忘川两岸的曼珠沙华都开了。鲜红的花瓣，布满了脚下，踏上奈何桥的一瞬，她打开了最后一个锦囊

孟婆：“机会不易，好好做人。”

　　他回头，看着那些熟悉的鬼脸，终于还是泪流满面，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出现在他接下来的生命中，那个人也再不会来。再不会有一个人大声对他说。“我喜欢你了。”

　　今年一别，便是三千彼岸花开盛放，亦铺不回隔世之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白无常：“这死鬼，终于投胎了……”

奈何桥的这头，孟婆越过身边的白无常。望向望川方向。

孟婆：“只是他，才智过人，过目不忘……用一本生死簿，换一次转世，会不会……”

她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白无常：“他说他反正已经受了七世的酷刑了，火烧生死薄，也不过再加三世，换得她的安宁，他不觉得不妥。”

白无常微微侧首。目光扫过忘川河畔的一青一黑。

孟婆：“可是她又不会知道，她只会慢慢忘记对他的爱恨。慢慢，忘记他，这，也值得？”

白无常：“值不值得，谁又说得清……毕竟，还是他负了她。”

　　白无常一面说，一面向忘川河畔走去。

　　青衫男子望着早已空无一鬼的奈何桥，突然松了一口气。

温玉：那些欠了许久的债，终于是还清了吧。

白无常：“我们走吧。”

白无常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黑无常递上来的做魂链。

白无常：“时辰已到，情缘已了，你该去地府默写生死簿了。”

　　男子回头，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血痕，不断地有新的血液涌出，覆盖住旧的血迹，永生的惩罚。永远体验着鲜血流尽的痛苦，这就是因果报应。

　　他对着盛放的彼岸花。勾纯一笑。

温玉：“朱砂，三世轮回，等我，许你一世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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