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在我的记忆里，桃疆似乎日日晴好。

　　我说的晴好，是那种风调雨顺，国风日上的晴好。乱贼不作，外户不闭，就如大同。

　　我练剑，离落吹箫。

　　我将手中的寒玉剑出鞘，一共十三招。我的剑法招招狠毒。那些花瓣在我身边纷飞而落，仿佛一场无尽的雪。

　　身后的离落却笑。

离落：“阿照，寒玉剑并不是这么练的。

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箫，执过我的手，就在这场落花微雨中舞一剑绝世剑招。

　　离落是我的师傅，也是桃疆中唯一的中原人。他的创法阴柔似雨，不似我的那般冷漠。可待他一招落下，身旁的桃树却根茎俱断，那么多还未开败的桃花，顷刻间就跌碎在湿润的泥土中。脚步踏过，便化作尘土。

　　我低头不语，寒玉剑握在手中有沉甸甸的重量，还有冰冷的温度离落说。

离落：“阿照，你要记得，剑是杀器，当剑出鞘，要面对的就是你的对手，看准目标，见血封喉，千万不可犹豫，不然不管你的剑法多么凌厉，最后到死的还是你。”

　　我茫然地点头问他。

阿照：“离落，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就如这桃树。”

　　桃疆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桃树，谁都不确保自己的明天会不会像这棵桃树般，即使凋零，还要被人践踏。

　　他沉吟许久说。

离落：“不会，只要有我就永远不会。”

接着他执起箫，表袅的箫音从他嘴边流出来，宁静而悠远。尽管他这样说，我还是在他的箫声中听到一丝凄凉。

　　我相信他的话，他有足够的资本可以这样说。离落的剑就如他的名字，剑不离手，剑出血落，天下无人可及。没有人见过他的剑，包括我。因为离落的剑一出，必定要有死亡。

　　我喜欢他。

　　可是生逢乱世，那些风花雪月与儿女情长注定要被埋藏。我只有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守候我的桃疆，一颗心早已没了方向。

　　大漠中的桃疆，是整个荒漠中的旷世桃园。万里可城开遍桃花，四季不败。族人们世代生活在这里，人人习武。这是天赐的恩惠，却也成了外界争相抢夺的目标。

　　桃疆，有着天下最美的桃花，最美的女子。

　　还有天下最残忍的杀手。

　　第一次接到任务，是在第二年的三月，中原再次举兵来袭。那天桃醒的桃花开得正烈，离落下了密会回来，带着上级批下的手卷和密今，对我说：“准备出疆。”

　　我睁大眼睛，第一次心中感到强烈的不安，就连我的父母双双战死沙场时，我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拉住离落的手，怯声问他说。

阿照：“离落，我们会不会死?”

　　那密令上写的明白，这只是一次非常简单的任务，简单到桃疆的任何一个杀手都可以完成。此次入侵桃疆的中原军队就驻扎在距离桃疆百里之外的戈壁，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混人他们的营帐，探寻他们此次举兵的目的。

　　可我知道，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不然主公又怎么会将这个任务交给离落去做？他是天下第一剑客，机通顶级的杀手。除非是太过艰险的处境，否则主公绝不会轻易派他出行。

　　离落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发。

离落：“阿照，别担心，我们只不过是人手不够了而已。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片的桃林中，突然感到胸口沉重而晦涩。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辗转反侧许久。窗外的桃花散发着淡淡幽然的香。我起身到林里行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萧声，那么优戚的曲调，隐藏着前所未有的忧虑，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悲凉。

　　我猜的不错，离落果真骗了我，不然他不会在深夜里奏这么悲伤的曲子，风萧萧兮易水寒。我抚住胸口。连从无畏惧的离落都感到忧心，这一次行动，真的那么艰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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