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人未必有好报

夜半，因为刚刚立春，所以夜里倒是没什么鸟叫虫鸣，格外地安静。只是偶尔有铁链摩擦和木板撞击的声音，大概是客栈楼底下拴着的马也睡不着吧。

徐阳和叶清绮背对背侧躺着，迟迟不能入睡。

徐阳本就在这方面欲望比较强烈，不然也不会因为打手蟲把自己整重生了。徒弟近在咫尺的细微呼吸声撩拨得自己心痒难耐，徐阳的手忍不住向下，准备开始一波......

“不行不行，修真的有神识，要被发现的。”徐阳暗啐一口，感觉自己像个智障。

“叶清绮，睡了吗？”

均匀柔弱的呼吸声传来，徐阳坐起身，借着月光看着少女平静娇嫩的睡脸，不禁因为对着叶清绮产生那方面的欲望有了些许的罪恶感。

“唉，慢慢来吧。”徐阳披上外套，打算下楼吹吹风上个厕所冷静下。

徐阳轻轻地带上房门，听得楼下隐约传来刀剁砧板的声音。

老人一脸歉意地从后厨走出来，边擦干手上的液体边道歉：“客官，不好意思啊。是我备料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吗？”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睡不着。掌柜的方便把大门开一下吗，我坐门口吹会儿风。”徐阳前世有段时间做兼职干过厨房，了解厨房的辛苦。

徐阳在门槛上坐下，感受着略显冰凉的夜风，心里对老人的勤劳有些敬佩：“怎么不让你儿子备料啊，老人家就该早些休息，熬夜对身子骨可不好。”

老人的动作不由得一滞，笑容渐渐凝固。

徐阳有些尴尬：“是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了，抱歉啊。掌柜的别往心里去。”

蔺土生听徐阳提起自己儿子，勉强打起笑容，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事说出来倒也无妨，村里都知道的。”

老人躲门背后点着旱烟，随后坐在徐阳旁边：“客官愿意听小老儿讲个故事吗？”

徐阳看着老人手上干涸的血迹，默默点了点头。

看来不会是个美好的故事。

蔺土生咂了一口烟嘴，浑浊的眼珠子有些自嘲：

“曾经有个农民，他妻子早死，只能孤身一人将儿子拉扯长大。虽然真的蛮辛苦，但父子俩苦中寻乐，日子倒还过得去。”

“农民辛苦种了一辈子的田，不想儿子走自己的老路。恰巧儿子与村里猎户的女儿相爱，农民拿定主意，打算在村里开个客栈。等儿子成了亲，夫妻俩做个小老板，恩恩**，自己就在边上扫扫地，搞搞卫生帮帮忙，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

“儿子一开始是反对的，说村子虽在锡州与舟镇的必经之路上，但是两处距离不远，未必会有什么生意。但农民心意已决，客栈还是开了出来。”

老人似是回忆起了往事，吐出一口烟雾，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起初生意确实不好，农民还被儿子嘲笑了好一阵子。但是慢慢地，总算是有了点起色，算不上是生意兴隆吧，起码养活一家不成问题。农民盘算着，觉得该替儿子和猎户去提个亲。”

徐阳顺着老人吐出的烟雾抬头看去，写着“彦文客栈”的牌匾有些开裂，似乎有些年头了，风一吹就有些摇摇欲坠。木板上的字有些褪色，但丝毫没有苔藓蛛网，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很快婚礼便在客栈的大厅办了起来。哎呀，客官你是不知道，那敲锣打鼓的，可热闹了。农民虽然花了大半辈子攒下来的钱才弄出这么大阵势，那一刻也觉得值了。”

蔺土生攥紧了烟枪，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但是事情就突然发生了。你说，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青年，怎么就心肠那样歹毒呢！拔出刀子就要抢人媳妇儿。猎户想要阻拦，那明晃晃的大刀子哟，一下就被劈成了两半。”

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徐阳默默地听着。

“儿子到厨房抄了两把菜刀，但哪是人家会武功的对手，一脚就被踢到了农民的脚跟前。农民没有办法啊，只能跪下来和人不停地磕响头。”

“少侠啊，小老儿就这么个儿子，求求你放过他，给蔺家留下香火啊！农民不停地哀求，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很快客房里传来未过门的儿媳妇的哭喊声。”

蔺土生被烟呛到，不停地咳嗽，本就有些驼的背被呛得弓了起来，缩成一只被煮熟的虾。

徐阳扶住老人，轻轻地敲打着蔺土生的后背，小声问道：“那个农民的儿子，是叫蔺彦文吗？”

老人逐渐平静下来，声音有些嘶哑：“是啊，请村里最有文采的秀才取的。”

“后来姑娘上吊自杀了，舌头伸得能有筷子长。儿子受不了刺激，疯了，一看到江湖中人就要喊打喊杀，只能拿大铁链子拴着。小老儿没办法，只能一个人经营客栈，这一眨眼就过去了六个年头。”

蔺土生将烟掐灭，拍了拍烟灰，徐阳扶着老人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客官早点回房歇息吧，别着凉了。”

“掌柜的你这手怎么了？是被什么勒出来的吗？”徐阳看着蔺土生的手腕上的勒痕。

老人露出苦笑：“被儿子闹腾掐出来的。”

“对了！”

徐阳回头看去，蔺土生在楼下和自己招手：“客官和那位标致的女客官一定要好好的啊！小老儿白天给你两好好说道说道！”

徐阳勉强笑了笑，转过身去，眼眶有点发红。

好人未必就有好报，善良朴实的人连平平淡淡过一辈子都不被允许，这个世道本就如此，而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该死，还不如不出来透气，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吗的。”

蔺土生看着雨越下越大，关上了大门，眼里有几分忧愁：“看来这雨还要下两天。”

今天，我又失败了。

明天，我一定要阻止你，彦文！

徐阳听着哗哗的雨声，久久不能入睡。

夜里再也没有响起砧板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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