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祭扫 回头是岸

离开慈悲山大概是这一生唯一的错误，却也是不得不开始的错误。

从慈悲山到春城本来只有一个月的脚程，因为不熟悉路线硬是拖了二十天才抵达春城。

凤天璃（我）：“第一次出门就失算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春城，春色已经渐染了这座城池的边缘。

凤天璃（我）：“燕正，你去问一下，佛国寺怎么走？”

经过打听我们来到了佛国寺，这座见证了新罗兴衰的古刹在见到的那一刻心竟有一丝莫名的轻松。

虽不知为何，但母亲曾千叮万嘱来到春城必须去见佛国寺的住持道慈长老。

寺院门口有个小和尚正在打扫干净的台阶，燕正本想向前询问被我拦了下来。

既然已到目的地就不用着急相见，该见自然会见。

凤天璃（我）：走到小和尚的面前停下脚步：“台阶如此干净，为何还要如此认真的清扫？”

小和尚：“阿弥陀佛，师傅说世间尘埃万千，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看向燕正问道，“请问两位施主可是从极北之地而来？”

凤天璃（我）：点头回应：“嗯。”

小和尚：“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师傅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

小和尚前面引路，我并不好奇他从何得知我的方向，这世间本就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小和尚：将我们安置在寺院的禅房：“二位施主舟车劳顿，暂请歇息，我这就去准备斋饭。”

寺院的小师傅准备了一大桶热水让我们好好的沐浴一下。

燕正一直站在屏风的另一面等候着，从离开慈悲山开始，他与我就开始寸步不离。

燕正身法好，寡言，是母亲为我精挑细选的护卫，虽然不知道他如此忠心耿耿的缘由，但是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沐浴结束换上一身白色素净的男装走到燕正面前。

凤天璃（我）：“你也去休息一下吧，除了慈悲山没有人认识我们，你不必这么紧张。”

燕正（吴磊）：“是，主人。”

主人，一个生硬的称呼。

凤天璃（我）：“你能换个称呼吗？”

他没有回应我，我也只能无奈摇头。

即便从小一起长到，他也从来都没有喊过我的名字。

他给人的感觉有些麻木的服从，可是却冷若寒冰。

主持一直都没有接见我们，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不知其中又是有什么缘由。

进入四月之后天气转暖的很快，庭院里有棵不知已经活了多久的樱花树已经开花很久了，风轻轻掠过整棵树有微微的颤抖，随之而来的便是樱花雨。

一片片白色的花瓣飘落下来落在肩头之上，落在茶杯之中。

凤天璃（我）：抬起头看向花瓣的源头不禁问道：“这樱花树寂寞吗？”

燕正从来都不会回答这些无知无味的问题，他的心太冷了。

端起茶杯清水混着花瓣小口饮下余香绕口。

道慈师父：“众生无不寂寞。”

寻声音望去，胡子花白的老主持用慈悲的目光看着我。

道慈师父：“她让你来我以为是让你放下，却不曾想已经深陷泥潭。”

凤天璃（我）：“阿弥陀佛。”

道慈像他的名字一样，一个慈悲到极致的人，像未来的佛。

道慈师父：“随我来。”

跟随着道慈的脚步一路上山，不知走了有多久来到了竹林前停住了脚步。

竹林深处有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面的路我需要自己走。

准备迈出步伐却被燕正拦下。

凤天璃（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说：“放心，没事的。”

进入竹林道路有些狭窄，这才刚刚开春路旁的杂草便已经出现了疯长的趋势，可见这片竹林已经许久无人问津。

竹林深处确实是世外桃源，却不适合活着的人。

墓碑前早已经有人准备好食盒，这才意识到今日是寒食春祭之日。

糕点与酒水是祭祀最搭配的祭品，当然包括我自己。

跪在墓碑前闭目，我没有见过父亲模样，只是在母亲为数不多的言辞之中得知乌黑深邃而且泛着迷人色泽的眼眸。

我知道母亲沦陷在了那里面，那种她称之为爱情的疾病。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突然下了起来，这春雨带来的凉意有几分像秋天乍暖还寒。

燕正慌乱的步伐响起，他看到我后，脚步在不远处突然停下。

大概是看我安然无恙心才放下，也是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不敢远去。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起身直接离开了竹林，道慈师傅已经离去竹林边缘有一把油纸伞放置了很久。

今天的祭拜是结束也是开始，帝都渭城在等我。

随后的几日我都在大雄宝殿的经雾里颂经，给自己寻求最后的安稳。

四月结束了，晚饭之后道慈师傅约我说是下棋，我知道其实是送行。

几盘棋局下来我都输了，最后一局下至尾端才发现是长生局，放下棋子也不想多言，因为心不平静。

道慈师父：“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的声音很清澈，确确实实的穿透了我的心。

凤天璃（我）：“我不曾入过苦海，何来的回头？”

我没有回禅房，燕正陪我在大殿听了一宿的梵唱。

这不是为了告别，不是为了参悟，只是为了给自己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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