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杀与被杀，这不是一个问题（2）

从无穷尽的黑暗中，飘出一团人形。

啪地一下，非常轻微——这是幻术装置用尽魔力后爆散的声音。

声音非常小，对一个熟睡的人来说基本上不可能听得见；但这位半夜突然“造访”皮尔斯先生卧室的神秘客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要刺杀的对象是一个睡眠很浅的人。

浅到什么地步呢？每天都要喝一些助眠的饮料。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容易被乱七八糟的声音惊醒。所以房间四面都布置了隔音术式，好让窗外的飞鸟或是野兽嚎叫不要影响到他的睡眠。

然而，没有睡眠问题的人可能很难想象一个长期失眠的人被声音惊醒之后的怨念……

皮尔斯先生被从睡意中骤然惊醒，几乎暴怒地胡乱挥舞着手臂。他还没有认清一切的状况之前，模糊的视野中就首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拿着冰镐正朝他袭来。

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思考了。什么“特勤局干员在搞什么名堂，怎么把这种人放进来的”这样的问题，都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了。

他多年以来养成的战斗素养使他几乎下意识地朝侧边一歪头，避开了冰镐迅猛的致命一击。这种武器势大力沉，出击之后不容易收手，动作僵直非常大——这直接使得战斗经验丰富的皮尔斯先生几乎立马反戈一击，汹涌而来的一拳击打在刺客的腹部。

咚地一声闷响，拳头像是砸到了铁板……皮尔斯先生立马意识到，这可能真的就是一块放在胸腹前抵挡攻击的铁板。生疼的感觉从拳面上传来，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敌人似乎又把冰镐从床板里拔了出来……

于是那打到了铁板的一拳迅速向回收，过程中改变了路线，半途发力，奋力地向刺客的右手臂击打而去。这也是皮尔斯先生的战技之一，也就是短促、快捷的骤然发力变向。

然而，当重拳击打在握着冰镐的手腕上的时候，刺客的左手拳也到了——这个家伙居然能够左右手同步发力使用不同的动作。一拳砸在胸膛上，避无可避……皮尔斯先生感觉自己的几根肋骨已经断裂，整个心脏都被巨力压迫得变了形状……紧接着又是一拳、再一拳。

同时，皮尔斯先生反击的拳头也砸到了敌人的脸上——整个鼻子从面部塌陷了下去，就像是小孩子用泥捏的人被压扁了那样。刺客的那张丑脸一下子肿胀起来，活像个死后浮肿的僵尸。

……

为了皮尔斯先生安稳的睡眠，这间房间的隔音效果似乎是搞得过于优秀了。即使这样大打出手，楼底的特勤局干员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不能指望这帮家伙了……皮尔斯先生心想。

暴怒地喷吐出一口带血雾的浊气，皮尔斯先生一下子从床上滚到了床下，顺势一勾，把刺客的整个身子也勾到了床下，远离了被卡在床板上的冰镐。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看到之前被他的小腿勾了一下脚踝的刺客此刻正在试图站起来。

皮尔斯先生的嘴角在流血，呼吸中带着灼烧一般的味道。他的睡衣沿着肌肉的纹路一道道崩裂开来，露出了底下健壮的身躯。

很多人都忘了，包括刺客也忘了……皮尔斯先生在作为诗人和演说家这一层身份之前，首先是一位起义军的高级指挥官，是从底层一步一步搏杀上来的。论战斗经验，他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作家能比的。

此刻，皮尔斯先生发起了蛮牛一般的冲锋。没有什么起步加速阶段，几乎是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让他凶暴地冲了上去，直接用他那有点脱发了的额头撞击对方的脸部。一次撞击之后，刺客被顶到了墙上；他歪开了满是鲜血的脸颊，迅速下蹲并向侧边翻滚，似乎想要再去拿那把冰镐……

但皮尔斯先生没给他这个机会。鹰爪一般的手掌捉住了刺客的上臂，强行将他拽了回来。

明明胸前装着甲胄，但和这个没有任何装甲的肌肉男近距离搏斗的时候，刺客居然感到了一丝惊慌。眼前的皮尔斯先生仿佛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发了癫的野兽……

……

沉闷的声音一记又一记地响起。这时候的皮尔斯先生脑袋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其它任何的概念，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所有一切动作已经都由本能来完成了；因为脑袋被打得厉害，已经晕乎得几乎不能思考了。之前喝的安眠饮料似乎也在持续地起着作用……

不过对手好像也差不多，一只眼睛被血糊住了，但这家伙连擦掉血的时间都没有。

两人贴身缠斗了十几秒钟，全是没有任何花巧的拳击杀招，拳拳到肉、招招见伤。

一路从床边打到窗边的书桌旁，皮尔斯先生抓住一个机会用力一撞，把这家伙的后脑勺磕在了坚硬的石质桌角上。

趁着这大概只有不到两秒钟的眩晕僵直，皮尔斯先生一把抱住了这人的身子，奋力一吼，凶残地将他整个人用力一掷，撞破了木制的窗格子，连人带窗玻璃一起撞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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