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威慑削弱之后（2）

诺森伯利亚公爵不是没有想过被逼宫的状况。

他的两万多兵力，在战斗中已经损失了数千人……伤的伤，残的残，死的死。

虽然他拼命地让其它公爵和魔法师学院的人打先锋，这些人也确实损失惨重（比如一开始进行冲锋的骑兵），不过在现在这样混乱的溃退之中，这些人加起来的力量还是比诺森伯利亚公爵要强很多的。他们也没有再忍让诺森伯利亚公爵的必要了——他的作用恐怕不过就是这两万多征召兵而已。

早有准备的诺森伯利亚公爵也被迫堆起一脸假笑。他心中已有谋划。

“哎呀，在下正是要为王国尽心竭智呢，却遭逢这样不可控制的局面，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这一仗如果不是埃塞克斯公爵的骑兵拖延，我们早就……”没有看到国王陛下本人在哪里，只有个王室总管派来的家伙在这里站着，所以诺森伯利亚公爵就毫无阻碍地扯起了大皮，“你想想，你今天的战绩对得起威廉陛下对你的信任吗？你对得起心中的骑士精神吗？你看着这黑水河两岸的土地，敢发誓你尽全力保卫了它吗……”

埃塞克斯公爵气得脸都涨红了，“当然敢！明明是你指挥不当，没有让我们的骑兵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还在狡辩！”诺森伯利亚公爵站在高处，居高临下，“骑士的准则就是不可狡辩！为了赎偿你的过失，你愿意断后吗？为渡河的大军断后，展现你的骑士精神……”

埃塞克斯公爵又不是傻子。骑士精神，从利物浦公爵、威廉国王陛下那种强大的战士嘴里吹出来那还算是骑士精神，从这个离了魔法连一只鸡都杀不了的懒惰魔法师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侮辱这个词汇。

“我断后当然可以，但你也必须留下来断后。作为联军统帅，对此次失败当然负主要责任，怎么可以自己先跑？”年仅十五岁的埃塞克斯小公爵大声地喊道。

“是啊是啊……”一群人全都露出赞同的笑容。诺森伯利亚公爵心中冷笑：“这么快就卖掉了埃塞克斯公爵，还真是既想坑我、又想坑国王派的实力。”

他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把这件事情应了下来。撤退的计划就这样基本敲定了——两位公爵留下来断后，其他人越过黑水河向东撤军。

……

骑士的精神，本不是用来要求别人的，而是用来要求自己的——看着大势已去的战场以及不知为何仍然自信满满的诺森伯利亚公爵，埃塞克斯公爵忽然有了这般明悟。

在钢铁飞艇的轰炸下，正面战场几乎已经溃退得不可收拾。飞马骑士们不断地进行冲击和劈砍，也才勉强地破开了飞艇的第一层防御……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给大人挠痒痒。

诺森伯利亚公爵说要使用一个大的术式来为撤退的部队争取时间。埃塞克斯公爵心有怀疑，不敢让他一个人呆在后面，而是派了两个最忠心且能力高强的家族骑士去“保护”他。美其名曰“保护魔法师”，实则是防止他临时逃跑。埃塞克斯公爵自己则拿上了骑士剑，亲临前线，顶着魔法和魔能炮的轰击冲进敌方散乱的追逃部队之中大杀四方。

边后退边掩杀了好一阵子，埃塞克斯公爵也再次被迫退回本阵。诺森伯利亚公爵还在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又开始释放了一个新魔法还是仍然在念那个所谓的“大型术式”。

见对方没有想要单独脱逃的样子，埃塞克斯公爵放心地把剑插在了一旁的地上，然后精疲力尽地坐在了他的旁边。家族骑士前去帮他取药了——刚刚的战斗中，为了掩护火枪方阵的撤离，他的手上、腿上都受了不轻的伤，脸上更是被深深地划了一道，差点划穿了眼睛。血和汗水浸润了的长发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水珠，眼睛更是被凝结的血液糊住了半边。

等待伤药的时候，埃塞克斯公爵还在自己用破布当绷带缠裹大腿，不让血流失得太快。他有点昏昏欲睡……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睡，要等草药和魔疗师的到来，然后清醒地接受治疗……

突然之间，他看到诺森伯利亚公爵手中绽放出蓝色的光芒。

高阶术式终于搞好了？那大概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蓝色的微光越来越亮，亮到已经让人无法忽视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身旁的这个魔法师想要干什么。

那道蓝光笔直地向他刺来，几乎零距离击中他的脑袋。

他晃了晃，但是没有倒下……作为战士，对魔法的抗性在此刻起了作用。他想要去把自己的剑从地里**的时候，一把带血槽的小刀割过了他的脖颈。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古老的东方有这样一句名言，被各路刺客们奉为真理。

现在就是最险的状况。他的剑还没**，破魔断刃已经切开了他的脖子。

巨量的血液喷溅而出。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滑了下来，落在底下的污泥里。

天空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浇在生死搏杀过后的大地上。诺森伯利亚公爵满脸嫌恶地提起地上的那个头颅，像个羚羊一样朝着古特兰人的阵地飞奔而去。

“投诚！投诚！我是个公爵，投诚！”他两只手高高举起，其中一只手还提着头……灵活的样子根本不像个每天都只坐在家族城堡里的虚浮公爵。大概是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人就容易爆发出平时根本做不到的能量……他在古特兰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头扎进了虚弱术套娃的光环之中，然后动作逐渐迟缓，最后没了动静。

“快快快，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爆炸物，没有的话就送到后面去……”刚刚看到这个人的模样，前线的这位百人队的队长就意识到可能捞到了大鱼，“把他的魔杖没收起来，然后再灌下三号水……我们恐怕要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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