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血的温度

利物浦公爵的家族骑士们接到的，是两个互相之间非常矛盾的命令。

第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解除潜行，发起冲锋，砍杀布列塔尼亚联军的侧背面，务必使诺森伯利亚公爵的事业失败；

第二，不许对王室直属的部队主动出手，能绕开就绕开，并且要确保威廉陛下存活。

这种奇怪的命令让人感觉到实在是难以执行……不过这些家族骑士们居然做到了。

他们从诺森伯利亚公爵的预备队背后发起了冲锋……明明只有二百骑士，却冲锋出了万马奔腾的效果。

他们披着斗篷，在雨雾中掩杀，喊声整天。由于雾气的遮盖，数以千计的农民兵预备队只听见了喊声，根本没看见后面到底有多少人。吓得这些农夫们一下子丢掉了手里的长矛，在一片混乱之中开始了逃亡。互相踩死的、挤死的不计其数，被骑兵正面冲锋砍倒的还不到一千人。

有许多人是在第一波冲锋中被马匹撞倒，然后在后续的战斗中没能及时起身，被敌人、被自己人疯狂地踩踏。

……

尼赫卡拉大陆有一句谚语，叫做“沙漠中的骆驼可以背负许多重物，但最终在负重的边缘击垮他们的也许仅仅是一根稻草”。

利物浦公爵派来的骑兵就是这样一根稻草。

败溃迅速传遍了整个战场……接下来骑兵们却没有恋战追杀逃敌，而是快速地试图寻找国王陛下的踪迹。

他们悄悄地脱离混乱的前线，在雨雾中再次隐匿身形，沿着还没有被烧毁的森林找到了王室总管。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离战场相当远……而且正在和一群看不见的敌人作战。

看到这一幕，没什么好说的，骑士们再一次发起全线冲锋。

不过敌人在哪里、看得见还是看不见，一字长蛇冲过去，该冲倒的永远都会被冲倒。叠上一万个隐身术也没有用……

利物浦公爵也不愧是著名的骑士公爵，手下的这些骑士们都相当强悍。一轮冲锋之后，他们成功地把王室总管从重围中救了出来。

只不过这位总管对刚才骑士们冲垮联军阵线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肯信任这些骑士们，更不可能把国王陛下的去向告诉他们。迫不得已，带头的那位骑士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伤药和水晶都塞给了王室总管，并且给了他一匹马，让他去保护自己的主子。

为了不让王室总管再产生疑心，骑士们直接撤离了刚刚交战的场地，朝着黑水河的方向疾驰而去。

……

事实证明，这匹马起了关键作用。

在安娜的血魔法的催动下，它爆发了生命中最强的力量，跑得像飞一样快……代价是跑完这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迅速地衰老，严重的时候会累死，即使侥幸活下来也会折寿数年。

这便是血魔法的核心——魔法效果极为强大，但是付出的代价和受到的反噬也相当强烈。

在马背上的不断晃动之中，王室总管“鼠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震出来了。不过体内却有一股温暖的热流在不断涌动着，快速而稳定地修补着各种脏器的裂痕。刚刚被击碎的肋骨似乎也在缓慢地自我修复……这种修复的过程伴随着麻痒的感觉，却让王室总管感到极度疲惫、昏昏欲睡。

“好强的魔法……但代价是什么？”他开口询问。

“嗜睡。”

“没了？”

“有……但你已经不需要支付了。”

“什么？”

“作为男人的功能永久衰弱。”安娜没有笑，而是板着脸严肃地说，“所以你不需要支付这个代价。”

“那陛下呢？”

“不，他不用支付代价。我过去的几年里吸食了他的许多血液，已经和他建立了一些必须的联系……所以我可以、并且已经替他清偿了代价。”

“我曾经想过你可能很强……”王室总管那招牌的尖利嗓音在此刻也有些沙哑，“但没想到你有那么强。”

安娜望着天空，轻轻地笑了。“这不是废话嘛……我要是没有一点点保命的本事，怎么活着从教廷围剿十二大家族的包围圈里逃出来啊……”

她温柔地抚摸着威廉国王沉睡的脸庞。那男人的皮肤温热而充满力量，她的手指却冰冷得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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