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吾等皆凡人（5）

“什么时候解放你们的镇子？

不知道，但是快了吧。”

每一次，那位金边眼镜的男人作为古特兰代表、接见各路布列塔尼亚“本地带路党”的时候，他总是这么说。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不知道……有的镇子真的离古特兰大军的行进路线很远，不是第一阶段作战的战略目标。

但又不好直接把这些人赶走，毕竟“迎接王师”的拳拳之心还是魔神王可鉴的。于是这些人就全都跟上了古特兰人的队伍，准备去“观看”即将发生的月环山之战。

……

对于那些不了解上古神话的普通民众们来说，谁也不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做月环山，似乎从布列塔尼亚这个地方有“传说级的历史”开始，就已经是叫这个名字了。

那时候，赤焰大神的光辉还没有播撒到这个遥远而偏僻的海岛，这里的密林中还是邪神的萨满巫师们所统治的部落。

在那早已不可考据的遥远神话之中，据说月亮曾经是有光环的。那光环有一天从月亮身边散了开来，聚成一股光流，落到了地上，落在了这座山的中央。

把山中砸出了一个大坑，就有了今天的月环山种植园的地基。

这里的土地蕴含着古神的祝福——尽管赤焰神教的神官们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但在那遥远的神话中，光环代表着无数位古神之中来自月神的“馈赠”。

这种馈赠给予了山中肥沃到近乎不正常的土壤，带来了各种各样美妙的矿石……也让月环山成为了整个韦塞克斯公爵领、乃至于整个布列塔尼亚东南内陆地区的核心。

……

八月六日早晨，布列塔尼亚人在观察术式中看见了古特兰人的军队。

这一天是个大雾天——很经典的布列塔尼亚式的天气，不是雨就是雾。肉眼能见度不高，只能通过魔法进行探测。

哈利法克斯勋爵很快就出发了。他骑着飞龙，谨慎地从掩体旁边飞出，在能观察到敌军的地方侦查了一番之后，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直接撤回了城堡内。

“怎么样？”威廉国王的身体这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穿上了软甲，把盔甲也已经放在了旁边，随时准备作战。

“魔力视野中能看到一些魔法师，但看不到上次那个放了光系术式的魔导师。”哈利法克斯勋爵有点沮丧，“这说明对方的实际力量比我强很多。这样强的人，我在整个欧罗巴大陆都没有见过几个……应该不会是藉藉无名之辈。但我却竟然不知道他或她究竟是谁。这很奇怪……”

“加上你的龙，能打得过吗？”威廉国王问。

哈利法克斯勋爵摸着胡须，沉默了很久，最终才回答：“我尽力吧。”

威廉国王也是和他相处了很多年的朋友了，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位大魔导师的话语里潜藏的台词——打不过，但我也要试试。

“您不要太着急上战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勋爵认真地说，“只要您活着，大家就都有希望。”

“哈……哈……”威廉国王的笑声中有几分无奈。

十年前，他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就遇上了剑桥起义那样的大事件。那时候的形势看上去比现在还严峻得多……王国四处烽烟弥漫，而国王的权威几乎已经降到历史最低点。可那时候的他，还抱有一种犹如光脚不怕穿鞋一般的热忱和自信。

可现在，多年以来闷坐在王宫里的生活，好像已经让他失去了那种亲自提剑杀人的锐气。

他感觉身躯之内的热血在重新涌动……尽管他明白那是安娜的血魔法造成的效果。

“要活着回来啊。”威廉国王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

“一定。”哈利法克斯勋爵笑了笑，“又不是去远征，只是在城堡前面的几道防线督战罢了。”

“我知道。”威廉国王聪明了一辈子，精通各种话术，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怎么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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