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埃尔默（下）

“塔西克！”凌天奕集中注意力击退面前的堕魔时，一个物体在左上方腾空而过镶嵌入左上方山壁中，伴随着巨响大小不一的碎石纷纷跌落，凌天奕在尘土散去后看清那个物体，是塔西克整个人被盾牌覆盖上半身镶嵌在岩石之中，鲜血从塔西克的口鼻以及盔甲的缝隙中流出，埃尔默说话间塔西克浑身被灵魂火焰包围灼烧，震颤灵魂的惨叫响彻山谷。

“队长！副队长！”艾丽尔击飞身旁的堕魔立刻转身准备支援，却见到鲁仁半跪在地上两只手臂垂在身侧，埃尔默右手化作手刀并拢的四纵向穿透汉斯可的胸膛，指尖透过后背的铠甲穿出将汉斯可吊在半空中，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汉斯可大半身子后顺着脚尖滴落地面，埃尔默身体上燃烧的灵魂火焰此刻已经顺着手指从伤口蔓延向汉斯可全身。

“快，快跑。”汉斯可双手抓着埃尔默的手腕用尽力气才发出声音，埃尔默的火焰灼烧着汉斯可的身体和灵魂，汉斯可将体内的神圣源能全部在源能脉络中活性化，逐渐增强的光芒从身体中发出。活性化的神圣源能将汉斯可身上的灵魂火焰吹散，神圣源能化作一个散发纯白色柔和光芒和的光球以汉斯可的身体为球心逐渐吞噬汉斯可和埃尔默。

“队长！”艾丽尔和凌天奕知道汉斯可是在透支生命释放神圣源能，光芒结束的时候也就是汉斯可生命消亡的时候，两个人想要冲上去将汉斯可救下来却被一道白色的魔法屏障阻拦了。

“还不快跑，想让队长和塔西克的牺牲白费吗？！”鲁仁折断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勉力的站了起来，看到两人失去冷静便利用魔法建立屏障将埃尔默、汉斯可和自己与其他人隔离开。

“天弈小弟，我们走！”被鲁仁怒喝后艾丽尔首先清醒过来，明白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将埃尔默的信息带回给骑士团才是更重要的，如果不能及早应对，以埃尔默现在表现的实力来看，想要重新封印埃尔默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艾丽尔抱起塔恩转身招呼凌天奕撤退。

“尊敬的骑士大人，请你们带着塔恩走吧。”艾玛老者没有跟上凌天奕和艾丽尔，刚才的混乱中艾玛被堕魔抓伤了右腿，艾玛十分清楚面对炼狱魔王自己只会成为两人的拖累，最后充满怜爱的看了塔恩一眼，干瘦苍老的手轻抚了塔恩稚嫩的脸庞，“希望骑士大人能够顺利脱险。”说完艾玛鼓起全身力量冲向一旁，撞倒距离最近的几个的堕魔，在白光笼罩下变得衰弱的堕魔被艾玛吸引注意力，对众人的包围出现了空隙。

“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塔恩！”凌天奕和艾丽尔没有料到艾玛会牺牲自己来开拓道路。

“天弈，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们走。”艾丽尔知道此刻时间紧迫只能忍住泪水。

“是！”凌天奕也甩了甩头，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

“这就对了。”沐浴在汉斯可引发的柔和白光中，鲁仁看到艾丽尔和凌天奕的身影消失在山谷入口，也将体内的神圣源能在源能脉络中活性化，将面前的光球用魔法屏障完全包裹，用肩膀抵在神圣屏障上奋力推向远离山谷出口的方向：“别小瞧了人类，你这个混蛋怪物！！！”

‘本性肮脏的人类，有时也会表现出高尚的行为。’

神秘的声音又在凌天奕的脑海中响起，凌天奕此刻已经顾不得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不断地攻击再攻击将面前的堕魔击飞或击杀。身后的柔和光芒正在逐渐减弱，这是神圣源能正在消散的标志，如果自己和艾丽尔不能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将会白白浪费汉斯可、鲁仁和塔西克的牺牲，埃尔默的强大，不是一两个银章骑士燃烧生命就能够消灭的。想到自己当初加入银章骑士团之后，汉斯可对自己的许多照顾，鲁仁和塔西克对自己的帮助，泪水夺眶而出渐渐模糊视野，凌天奕痛苦的大声叫喊着。艾丽尔内心也是一样的痛苦，手中神圣匕首疯狂的投掷向面前的堕魔，每一次匕首上神圣源能的爆炸都消灭一个堕魔。两个人带着塔恩在山谷入口通道中冲刺着，短短几百米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就在艾丽尔和凌天奕开始感到疲惫时眼前豁然开朗。

“呀！”一声少女的惊叫令两个人从半癫狂的悲痛状态中冷静了一点，凌天奕感受到一个柔软的身躯被自己撞飞，定睛一看是米莉亚倒在山谷的入口前，将整个山谷与外界隔绝的屏障已经完全崩溃。

一直在房间等待的米莉亚忍受着整个村子陷入死寂的恐惧，米莉亚缩在房间的床上双手紧紧握着凌天奕给的吊坠，内心默默地祈祷所有人平安无事。期间米莉亚尝试着与汉斯可联系，然而由于隔绝山谷的屏障的存在，汉斯可等人并没有收到讯号。内心越来越焦急的米莉亚最终鼓起勇气决定离开死寂的村庄，进入黑夜中的树林，依靠辨识着村民前进的痕迹摸索着来到了山谷入口附近，由于遮蔽屏障的存在让米莉亚一直在山谷的入口附近绕圈，埃尔默冲破封印时爆发的力量让遮蔽屏障出现裂痕，随后汉斯可燃烧生命发出的神圣光芒彻底崩溃遮蔽屏障，米莉亚惊讶之中立刻前去查看，正好与冲出通道的凌天奕撞个满怀。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天奕看到摔倒在地的米莉亚惊讶的问了一句，不过此时来不及深究原因，凌天奕右手拉起米莉亚便准备撤退。

“天奕小弟快躲开。”凌天奕刚刚站起身，艾丽尔从旁边冲过来用力将凌天奕撞向一边。十数个直径十米的灵魂源能球从山谷中排成直线依次爆炸延伸向四人位置。每次爆炸中都会浮现出无数痛苦嚎叫的灵魂最后在地面上留下一个燃烧着灵魂火焰的圆圈，凌天奕和米莉亚刚刚闪开，一个灵魂源能球就在地面上爆发。

“区区神圣源能超载也想伤害我，你们还是太天真了。”埃尔默缓缓从山谷通道走出来，右手上漂浮着汉斯可三人的灵魂，黑色的火焰不断地灼烧着三人。

“艾丽尔！”爆炸已经将地面变成直径十余米的土坑，艾丽尔和塔恩被隔在土坑对面，凌天奕十分担心的看着摔倒地的艾丽尔，听到凌天奕的呼喊艾丽尔缓缓的左手撑地侧身坐起，披散的头发遮住脸庞，用右半侧身子对着凌天奕。

“天弈小弟，带着米莉亚快逃。”艾丽尔说话中带着颤音身体也因痛苦而微微颤抖，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挡着左侧的身子不让凌天奕看到，塔恩在艾丽尔身旁缓缓的爬起，看到艾丽尔的样子惊恐之后是愤怒的表情，抓起落在地上的匕首转身挡在艾丽尔身前，面对着从山谷缓缓走出来的埃尔默。

“艾丽尔，你受伤了？”凌天奕看到艾丽尔的姿势和塔恩的反应，知道艾丽尔肯定是刚刚推开自己时被爆炸波及，抱起米莉亚跃过燃烧着灵魂火焰的土坑：“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我已经不行了！我现在只会拖累你，你立刻带着米莉亚走吧！”艾丽尔看到凌天奕与米莉亚靠近，知道凌天奕不会轻易放弃只好转身面向凌天奕。看到艾丽尔正面凌天奕不由得脚步一顿，跟在凌天奕身旁的米莉亚更是震惊的双手捂住嘴巴。艾丽尔的左侧上半身铠甲已经被腐蚀破坏，身体在湮灭源能的侵蚀下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变成黑绿色的褶皱，左侧的头发干枯脱落，左半张脸上的眼睛变成漆黑的空洞，黄绿色的液体正从中流出，与右侧姣好的面容对比更显得狰狞可怖。更可怕的是湮灭源能正在艾丽尔的身上扩散，逐渐侵蚀身体的完好部分。

“艾丽尔。”看到平日关照自己的美丽大姐变得如此凄惨可怖，又想到塔西克的嘱托，凌天奕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绪沿着自己的脊椎直冲头顶，牙齿因为过于用力咬的格格直响。艾丽尔看到凌天奕和米莉亚的反应，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无比丑陋，完好的右眼神色暗淡。

“不错的情感，充满了仇恨，多么美妙。”埃尔默缓步从山谷通道中走出，凌天奕内心的仇恨和愤怒令埃尔默十分愉悦，对于仇恨君王来说万物的仇恨就是快乐和力量的源泉。看着凌天奕愤怒的表情埃尔默笑着说：“小子，我很喜欢你仇恨情感的味道，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奴仆？”

“不许你欺负姐姐！”看到埃尔默的逐步逼近，塔恩挥舞着匕首冲向埃尔默。

“塔恩！”凌天奕和米莉亚将注意力集中在爱丽尔身上，错过了拦下塔恩的时机。

“不要！”在爱丽尔的喊声中埃尔默好整以暇的看着塔恩挥舞着手中匕首砍向自己的铠甲，随后躬身用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塔恩整个人凌空飞起，灵魂火焰在塔恩身上一闪即逝。艾丽尔聚起全身力量从地上跃起将塔恩接住抱在怀中。

“姐姐，塔恩不能保护爷爷，也没能保护你，塔恩不是男子汉。”塔恩蜷在艾丽尔的怀中，双眼神色涣散失去焦点，气若游丝的用微弱的声音说。

“不，塔恩，你已经用你的勇气已经证明你是男子汉。”艾丽尔的泪水从右眼中夺眶而出滴落在塔恩身上，瞬间被塔恩身上的高温蒸发。看着塔恩的在艾丽尔的怀中失去生气，灵魂化作一团光芒缓缓的脱离身体落入埃尔默的控制，凌天奕怒火和仇恨被点燃到极致。

“还回来！”凌天奕盯着玩弄手中灵魂的埃尔默，神圣源能在体内源能脉络中疯狂运转。

“你说什么？”埃尔默不时用左手拨弄下右手上已经变为四个的灵魂。

“把他们的灵魂还来！”凌天奕愤怒的大吼。

‘愤怒与悲伤，对前行毫无帮助。’

就在凌天奕被怒火打破冷静的时候，神秘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本要冲上去与埃尔默拼命的凌天奕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可恶的茵瑟妮芳，已经如此虚弱了还要破坏我的好事！”感受到凌天奕内心的恢复冷静，埃尔默愤愤的骂了一句，原本想要刺激凌天奕被仇恨与愤怒支配堕落的计划失败，埃尔默转而又想到一个好主意，双手一抬令米莉亚和受伤的艾丽尔漂浮起来，缓缓向埃尔默飘过去。

“你想要做什么！”凌天奕立刻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埃尔默，埃尔默燃烧着灵魂火焰的双眼瞪向凌天奕，凌天奕便感到一股巨力撞击在胸口，整个人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地上无力起身。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埃尔默双手轻托，艾丽尔和米莉亚便一左一右的吊在埃尔默身前不远的半空中。埃尔默看着趴在地上想要挣扎起身的凌天奕，邪笑着发问：“我可以让其中一个人不死，不过另一个则要受到永恒无尽的折磨，你来选择要留下哪一个？”

“天弈小弟，选择留下米莉亚吧。”艾丽尔看着眼中燃烧着怒火的凌天奕，尽管重伤在地却依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有些心疼的说：“救下米莉亚之后就立刻离开，通知骑士团为我们报仇。”

“哦，多么高尚的情操啊，不过当你感受到这个之后，还能够说出这话吗？”听到艾丽尔的话埃尔默念头一动，一丝灵魂火焰的火星便落在艾丽尔的身上，灼烧灵魂的痛苦立刻燃遍艾丽尔全身，最初艾丽尔还用牙齿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鲜血顺着嘴角留下，但是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不是靠意志力就可以阻挡的，仿佛身体每一丝一毫都被针扎蚁噬，远比被灵魂火焰灼烧身体更难以忍受，片刻之后艾丽尔在空中拼命扭动着身体发出痛苦的惨叫。

“呜呜呜！”米莉亚因为被吊在半空中的恐惧，艾丽尔凄厉的惨叫，身旁狰狞的恶魔，终于情绪失控的哭出声来。

“噢，痛苦、恐惧，多么美妙的享受，真是欲罢不能。”埃尔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的触碰米莉亚，指尖上的火焰一点一点燃烧着米莉亚的衣服，却没有伤害到米莉亚身体的一丝一毫，在极度的恐惧下米莉亚也扭动身体挣扎想要甩掉身上的火焰，泪水更加无法抑制。埃尔默用余光看着趴在地上的凌天奕，“还有你的仇恨和愤怒，真是让我感到愉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凌天奕内心在疯狂的呼喊着，被埃尔默重击之后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除了疼痛完全没有其他感觉。此刻更让凌天奕痛苦的是，自己明明立誓要贯彻到底的正义信念竟然如此脆弱不堪，面对强大的恶魔不但无法将其消灭，甚至连从恶魔手中拯救别人都做不到，无比的痛苦煎熬着凌天奕的内心，仿佛要将凌天奕逼疯。‘至高之光啊，正义啊，伟大的神啊，无论是谁都好，你们在哪里？如果听到我的祈求，请回应我，赐予我消灭这邪恶的力量。’

‘将一切寄托给虚伪的信念，终究只会换来空虚失落。’

神秘的声音在凌天奕脑海中更加清晰，同时也彻底让凌天奕抓狂。“不要只在一旁说风凉话！”凌天奕大吼一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如果你愿意用自己的一切作交换，妾身便赐予你扭转命运的力量，可好？’

神秘的声音依然古井无波，平淡的在凌天奕脑海中响起，仿佛一切都是与她无关。

‘我愿意！’此时此刻凌天奕已经没有说话的力量，只能在内心中大声回答，艾丽尔的惨叫声音也渐渐虚弱下去，生命的气息渐渐远离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另一侧米莉亚也在埃尔默的玩弄下再次昏迷过去。无论此刻回应自己的是什么，只要能够达成愿望，凌天奕愿意孤注一掷。

吼！一声野兽的咆哮在山谷深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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