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腐化思绪

“发生了什么事？重要到需要向我这个外人来报告吗？如果让我来掺和当地的内政，这可就属于越权了啊。”

“情况紧急，您无需推辞，大人。”治安官的声音有点着急，“您必须向陛下与公主报告这里的情况。”

听到治安官的语气如此急切，迪尔德莉也只能无奈地摊开手，向着两位同伴诚挚道歉：

对不起，看来我们的休整计划又得推迟了……请别责难我。”

三人随着治安官的队伍一同在街道中穿行，穿过窃窃私语的难民与道路两旁从窗户里透出微光的房屋，莫德雷德皱了皱眉，察觉到这次的目的地不同寻常。

“请进吧，特使阁下。”

队伍在一处阴森潮湿的建筑之前停下了脚步——莫德雷德确定，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里都是关押俘虏和罪犯的地牢。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为什么要在地牢里与那位巡查骑兵见面？难道这人已经被本地治安官判定有奸细的嫌疑了吗。

“为什么要在这里和那个巡查骑兵见面？”

“那家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如果我们不用束缚装置将他捆绑住，他会自残而死的。”

地牢内部潮湿而阴冷，在几天前刚刚下过雨的情况下更是如此。为了最大程度上避免监狱里发生意外情况，走廊的每个角落里都打着火把，飞虫的暗影在火光下显的无比巨大，犹如神怪故事里提到的阴影怪物。

虽然未曾亲眼看过那个巡查骑兵的状况，但莫德雷德已经从治安官的叙述中大致猜测到此人的实际处境了——当他们来到拘禁着巡查骑兵的监牢外时，莫德雷德看到了一个满身都是支架抓痕的血肉淋漓生物。

那个可怜人牙关紧咬，四肢不断挣扎着试图摆脱锁链的拘束，被钢铁的镣铐挤压摩擦到几乎出现紫绀症状，莫德雷德上前翻开了这家伙的眼皮，看到此人的眼球正在飞速的旋转着，就像是他在半昏迷半疯狂的状态下仍然看到了许多常人难以察觉的事物。

“你们发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吗？”

“刚发现的时候他还只是不停的打哆嗦，当我们把他救回城内不久后就陷入了昏迷，然后就是您所看到的，自残与抽搐的症状。”

治安官并不清楚莫德雷德是什么人，看到他一直跟随在迪尔德莉身后，语气也不由得客气起来。“您以前见过这样的病人吗？您是医生？”

“我才是医生，先生。请您尊重我的工作。”梅希亚不满道。

这种症状，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莫德雷德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更何况他还有眼中的真实之眼辅助，不可能看不出造成他疯狂的真实原因——破百的压力值意味着他先前曾经接触到了某些让人狂掉SAN的东西。

“他曾经受到过严重的惊吓。”莫德雷德诊断道，“他是你们城镇的人吗？”

“不是的，阁下，您可以看看他佩戴着的肩章……应该是隔壁地区外出剿匪的兄弟部队。”

一旁的迪尔德莉同样没有放过此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我看出来了，这人的肩章和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七具尸骨中的民兵是完全一样的，我想我们已经知道那场遭遇战中唯一的幸存者跑到哪里去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好极了，既然这样的话，只要能让他的理智稍微恢复一点，就能从他口中还原当时那场混战的全部细节。

“我有办法让他开口回答我们的问话，不过那会让我的身体非常不适，如果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立刻唤醒我，不要迟疑。”

莫德雷德闭上了眼睛，将手掌贴在了那人的额头上。

使用知识：心智看护。

已受到请求。

——源自真实之眼提示。

莫德雷德并不需要让他完全脱离危险线，他所希望的只是让这个可怜人恢复到能回答他问题的程度。但即便如此，为此人降低压力值的心灵治疗依然让莫德雷德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小莫，你没有事吧，你怎么样？”

关心他状况的梅希亚抱住了他的胳膊，少年佣兵的眼前天旋地转，如同刚刚遭到一柄巨大的铁锤敲击头颅一般，为了防止女医生关心则乱，他向她摆了摆手：

“我没事，”，他说“看看他能不能足够幸运的苏醒吧。”

话音刚落，拘束器上的那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一股难闻的酸水，发出了虚弱的喘息声。

“我在哪儿……我的队友们呢？”

“他们都死了。”莫德雷德说，语气里没有怜悯，“如果你还记得，请你把在你失去意识前的所有经历都告诉我们吧。”

“好的，好的，大人。”

那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我是哈斯塔德镇东面一个村镇的巡查骑兵小军官，出事的那一天，我们向南多跑了跑，想要追击一股盘踞在这附近的盗匪，然后我们就碰到了那四个流浪佣兵，我们看他们行踪诡秘，就想上前盘问，没想到在看到我们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开始攻击我们并开始逃跑。于是我们就打出了一轮齐射，击倒了其中一个骑手。

当我们翻查他的尸体时，我们看到了一些让我们吃惊的内容。你们知道欧斯瓦尔德吧——那个人渣冒险家，我们从那士兵的尸体里发现了这家伙与萨利安诸领主暗通款曲的一封信，才知道原来不久前这家伙被那些嗜血的领主们给包围了，为了求一条活命，他不得不向萨利安的统治者尤里克王效忠，所以他带着部下深入费尔斯凯因国境，在哈斯塔德镇附近盘踞，想要慢慢阻断这一地区和海雾要塞以及明灯港的消息联系，以求为萨利安入侵军团的集结争取时间，麻痹费尔斯凯因方面的反击。

那封信里的内容就是有关欧斯瓦尔德向萨利安请求补给与资源，以及确保他在攻下此地后成为哈斯塔德领主的讨赏书。

看到这种不得了的消息，我带着部下们继续追击那些逃跑的传信兵，我们一直跑出了道路以外，然后来到了树林里，然后，然后——”

这名巡查骑兵的眼球突然鼓胀起来，几乎要从眼球中脱落，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占满了整个眼白，他拼命地向前伸出自己的手臂，喉咙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咯咯声：

“天哪……阿丝塔莉亚女神怜悯我，那东西杀了那三个人，然后又一个个杀死了我身边的所有人，那东西——那东西虽然没有触碰到我，但她已经在我的脑子里种下了某种内容，某种不需要物质就能传递的信息，那像是一句话，一种颜色，一道光——当它盘踞在我的脑子里之后，我能感受到它的搏动和翻滚——它快从我的脑子里钻出来了——啊！啊！——”

莫德雷德眼皮重重地一跳——真实之眼中的压力值计算正疯狂地攀升，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就接近了两百点的压力值上限，即将达到死亡临界点。

“赶快给他注射镇静药剂。”

惊呆了的梅希亚已经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了一支针管，然而还没等她将药物抽入针管之内，那个可怜的巡查骑兵就在一阵抽搐中倒了下去。

恐怖的景象仍未结束——就在这个时刻，此人的眉心处突然惊悚地蠕动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游走一般。被眼前的景象骇到动弹不得的诸人看到那眉心处的皮肤血肉逐层爆裂开来——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软体动物钻开了脑袋，带着幽蓝色的气态物质，从那骑兵的头颅里爬了出来。

莫德雷德反应最快，将那奇怪的东西一把扯下并扔到了地面上，狠狠地用靴跟践踏那只奇怪的蓝色生物——如同踩灭将息的篝火一般，那虫子无声地爆裂开来，变成了一团四散的火花消散在空气中。

在场的每个人都确定，虽然那东西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在消失之前，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一阵遥远的惨叫声。

“他被洛泽尔这片土地之上的诸多怪异给吞噬了。”迪尔德莉毫无感情的回答道。“好吧，反正他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他所提供的消息也确实足够重要——治安官先生，我们想把我们的马换成更加快速的品种，您所提供的情报极具时间价值，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早点赶到海雾要塞一天，就能降低一分哈斯塔德陷落的可能性——您不会希望本地的住民都被欧斯瓦尔德那样的家伙统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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