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金玉楼

“等等，师父你说这是舞楼？！”

站在一幢金碧辉煌的建筑前，叶轻泉不顾往来人异样的目光，指着建筑大声吐槽着。

舞楼不该是庭院小阁、流觞曲水吗？不该是歌舞升平、笙箫四起吗？这种大型公会一样的建筑是什么鬼？！

“嘛，毕竟是最黄金的地段里最出名的娱乐场所呀，”墨若荷只不过是淡定地耸耸肩，“徒儿你那印象中的场景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达官贵人可是很容易腻的存在。”

师父你这轻车熟路的解释是什么情况？！

“而且，光是舞楼肯定没法吸引来客，这地方的酒菜也是一绝啊！”

所以师父你怎么这么清楚！

在叶轻泉无言的注视下，墨若荷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不怪我，都是她们请我吃的……”

“之前带回来的那些零嘴……”

“她们送的。”

…………

……师父你真把自己当成流浪小女孩了啊！这倚小卖小的技术一个月以来变得越来越娴熟了啊！

在那无言的压力下，这位仙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神情之中尽是丢人模样。除了每天午饭时分会出现指点叶轻泉剑道上的困惑，其他时间的墨若荷都在苦练骗吃骗喝技术，被徒儿一下子戳破，即使是久经风霜的老妖怪，面子上一时也不大挂得住。

小脸微红的萝莉一边想着如何将以前的所作所为掩盖下去，一边叹息自己在徒儿心中的地位又降低了。

相反，叶轻泉仅仅只是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每天中午，墨若荷那寥寥数语的指导之中，就已经很精准地戳中了自己修行最为薄弱的地方。

三招九式，想要真正将其化为自己的剑招，必须要对其有更深的领悟。剑谱虽然写入了剑仙的心得，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啊！想要知道当年天仙一剑斩月的那种感觉与境界，几百年都不一定够用，更不要说区区一个月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墨若荷却总能在漏洞百出的舞剑中，找到自己最为迷茫的地方……

那么师父天天在外面游荡，也只能证明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她教更多的东西。

“我还是太年轻了啊……”

少女忍不住发出颇为无奈的感慨。

“？！”

墨若荷却是一脸懵。

这种感叹是什么意思？果然是嫌我这师父当得太不够格了？这声无奈的感叹，就仿佛为当时那一时冲动做出的跟随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一样。

当事人表示很后悔，十分后悔。

墨若荷想起来，当年收留龚儿时，直接把他丢到藏经阁关了个一年半载毫不过问，他出来的时候貌似也是这么说的。

当初的龚天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满阁被师父用秀丽但有些稚气的字体修正、补充过的书籍，也是发出了这种感慨。那种修正度，简直像是人家写下经文时就在旁边指导一样。

但在墨若荷的眼中，这种感慨就像是他们在暗示对自己这种两天摸鱼三天鸽的行为感到不满一样。

以前的自己向来不会去在意别人的想法，毕竟摸鱼一时爽，一直摸一直爽。不过难得在山下又捡到一位徒弟，果然还是宠着点好。

“我明白了，”思考良久，墨若荷一脸悲壮，“以后我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在外面瞎转悠了！”

那种认真的表情，就像是偷偷出门被老妈骂了的小女孩一样。

“诶？啊、哦……”

被突如其来的保证怔住的叶轻泉没能与墨若荷保持在同一脑波频段，只是象征性地回应了几下。

“总之，一直待在门口也不怎么好吧。”

随即便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毕竟在舞楼面前演相声还是相当惹人注目的。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叶轻泉扯了扯墨若荷的衣袖。

“我们先进去吧？”

…………

即使在身着各色华丽舞服的姑娘之间，墨若荷那身装扮也是极为引人瞩目。

虽说色彩并不如那些招人蝶一样绚丽，但天蚕丝做的衣服——那不是一个次元的材质完美弥补了服装色彩上的单调。甚至正因为那种单调一些的颜色，让墨若荷有种脱离世俗的高洁感。

飘忽若夏荷，天然似飞仙，处淤泥不受染，抚万物不起尘。

虽说先前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墨若荷进入厅堂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忍不住聚集过来，那娴熟弹奏着的乐曲，也在不知不觉间漏掉半拍。

“雪姨……呼喵？！”

——不过在下个瞬间，正打算开口说话的墨若荷便被从厅堂深处一闪而出的身影重重地按在怀中。

“什？！”

来者那诡异至极的步法，让叶轻泉甚至来不及反应，等到她将手搭在剑柄上时，那人已经带着墨若荷走开一段距离了。

来者不理会墨若荷窒息一般的悲鸣，瞪了瞪那群停下工作的乐师舞女，随即毫不留情地将挣扎出来的小脑袋按回山峰里。

“说过多少次了，你进来的时候别走正门！下次再犯浑，就把你丢苏家去！”

那女人有些愠怒地低声恐吓，然后便转向一旁看傻了的叶轻泉。

“你就是她经常提到的叶轻泉对吧？跟着进来。”

“唔！唔、唔唔！”

墨若荷眼前只有一片白花花的景色，双脚悬在半空，无助地朝四周踢踏。

女人的手毫不留情地再次将萝莉朝胸口一按，惨遭洗面的墨若荷便因为缺氧而渐渐没了动静。女人便像来时一样迅速地走向更深的房间。

叶轻泉摁了摁脑袋——和师父扯上关系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常的。

“平常心，平常心……话说那女人很强啊，最近的市隐高人竟然都开始开设舞楼了？……”

自言自语着，叶轻泉无视了周围询问的眼神，迅速离开众人的视线，钻进了房间。

“这是……？”

新来的乐师悄悄询问身旁的前辈。

“别看，别听，别问，如果出差错被老大发现，有你好受的。”

才因为开小差被守财奴老板娘扣去半个月工资的前辈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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