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序幕、黑化

“他没有杀掉那个叛徒。”夜里，兵长对着正在给自己更换绷带的劳伦特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甚至不允许我追上去。”兵长如此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逃亡，或许就要遭遇一次危险的阻截了。”劳伦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

但是那个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

走出房间后，安格斯．劳伦特．左才皱了皱被留海掩盖住的眉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那个笨蛋。”

房间内的兵长则是再度睁开眼，然后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随着晚宴的结束，人们渐渐返回各自的家。

戈诺特与「英灵戈诺特」也准备回到奥利维亚村的暂宿处。

“莉兹，我们要回去咯，要听大叔的话哦。不要总是咬桌子哦。”英灵戈诺特用奇怪的话语告别之后，便一脸满足的牵着戈诺特的手准备离开。

“等一等，小哥。”亚力士大叔突然间叫住了戈诺特。

“什么？”

“其实啊，咱一直觉得，咱一个这么粗糙的男人，实在是不适合养孩子。”大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算你还有点自觉……你看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整天咬桌子到底是怎样养育出来的啊？戈诺特心里想着失礼的东西。

“所以啊，小哥，我想把这个女孩交给你来……”

“什么？”戈诺特惊叫出声。

居然打算把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交给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来养育，亏他想得出来呢。

不过当然戈诺特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们可是在逃亡啊……

“不论如何，请恕我拒绝。”戈诺特果断的拒绝了。

“是啊，现在提出来还为时过早了。”大叔突然自言自语，并说出了让人费解的话。

与少年分别之后，亚力士带着莉兹慢慢地走向家里。

他的眼眸里突然映照出盘旋在不远处天空的红眼的乌鸦，他蹲下身子，对着正在咬着小块烤肉的天然呆女孩说：

“对不起……但是，唯有那位殿下我不能坐视不管。”

大叔的眼角微微湿润，连他习惯的用语「咱」都不自觉地换成了「我」。

……

“喂喂！管住你的嘴啦，这是给大家带回去吃的！”戈诺特试图强硬地阻止为食物暴走的少女，而少女试图以楚楚可怜的表情使他软化。

就在这样的打闹过程中，两人逐渐靠近了居处。

戈诺特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老骑士。

“华纳.伊格纳缇伍兹爵士？你不进去休息吗？”

但是老骑士没有回答他，他似乎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而且他低着头的样子很少见，戈诺特也不敢贸然打断他的状态。

于是他推开了门……

“怎么没有开灯啊？”戈诺特如此说着，然后——

他跪在了房间了。

过于沉重血腥的一幕，简明直白地展现在触手可及之地。

胃部开始剧烈的收缩和颤动，呕吐感疯狂地涌现。

他捂着嘴冲了出去，不断地呕吐着。

那些尸体，在几个小时之前，还都是年轻英俊的骑士，他忠诚的属下。

还以为已经见识过了就不会再觉得痛苦了呢，每一次，每一次的伤痛，原来都没有被忘记，只是暂时地封藏。

就好像它们都变成了一颗颗的星星，似乎经常没有注意，而只要蓦然抬头，那些曾经经历的痛苦，全部都会如星光般照耀在身上，而且无法抵御，无论你闭上眼睛或是躲入阴影，悲伤都会像空气一样进入身体，让你浑身难受。

这场毫无尊严与荣耀可言的逃亡，一次次的，有人离场，然后音讯全无。一个又一个地英勇死去，然后换出其他人得以生存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我，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我身上。

明明只想要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明明只想着当个没什么志气的吟游诗人，结果厄运接二连三的降临。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强烈的憎恶感自心底里迸发，暗黑色的魔力逐渐包裹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狂地喊叫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兵长从床上一跃而起，华纳.伊格纳缇伍兹爵士拔剑前来，「圣英戈诺特」则是担忧地靠近。

“「异化觉醒」。”兵长冷静地指出。

华纳.伊格纳缇伍兹爵士看到了这番情景，眼神之中透漏出极为不安的神色。

「异化觉醒」与一般的真灵觉醒不同，它是在原本觉醒的基础之上附加更为「灵化」的力量，所谓「狂化」也是「异化觉醒」的一种。

而目前戈诺特所面临的情况，却是「暗黑化」。

原本就继承有极少量「暗黑」属性的布兰特皇族，在三百多年的建国历史之中也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暗黑化」的完成会导致人类高度灵化，也就是说原本人类的灵魂与身体都会向「灵」的方向转化。

而这是被一般骑士甚至全人类都深深厌恶的。

“封印住他吧。”兵长如此说道。

语气尽可能不带有强制的意味，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语气问题让这位老骑士意气用事。

他认为，只要给时间让对方好好想一想，他应该会同意自己的做法。

“不要，不要这样，让我来试一试。”「英灵剑」慌张地建议道。

老骑士一直没有说话。

“戈特，冷静下来。”刚刚说完一句话，巨大的暗黑魔力便卷起狂潮将她抛开，附近的房屋几乎一片狼藉。

“呜呃——”因为后背重重地撞到墙壁而产生的痛觉让少女不禁轻声呻吟。而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个想要成为吟游诗人的没出息的落魄王子已经闯到了道路上，拿着剑对准了一个被吓呆的小女孩。

“不要！”绝对要阻止他。英灵剑戈诺特在心中焦急地想着。

那是个那么温柔的人，如果他清醒过来之后意识到自己杀了无辜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绝对要阻止他。

少女挥动右手手臂，白光笼罩其上，然后——

“空斩——”「英灵剑」基本剑技在少女简短的发动术语之后成型，狭长的剑气向暗．戈诺特击去。

然而，这灌注着思念与愿望的一剑，被戈诺特的护体暗黑魔力轻描淡写地接住了。

白色的光芒陷入黑暗之中，如同一勺白色的言掉入了一大锅的酱油之中。换而言之——她的攻击完全不起作用。

“可恶啊……不行，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把我的戈特原原本本地还回来！”少女生气地大声喊着，同时完全没有谋略地直接向那团黑雾冲去。

暗．戈诺特则是察觉到她的到来，便切换了剑的目标。

冲上前去一拳直挥砸在了戈诺特的胸口上，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少女的眼中渗出泪水：

“我该怎么办？”

与自己订立契约的「御灵者」此刻也处于「半灵化」的状态，自己与他的契约也没有办法发挥作用，单纯靠着自己也不能够发挥出足够强大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暗．戈诺特」相抗衡。

眼睛，变成红色的了。少女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

——他，已经不像那个他了。

“我不喜欢这样子的你。给我变回去啊！”

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身体就被带着离开了地面，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落地之后，少女戈诺特才注意到——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

村庄附近的森林里。

……

奥利维亚村里，兵长、小兵和老骑士三人站在房间门口。

“就交给她吧。我愿意相信他们之间的羁绊。”老骑士如此说着，准备料理他那些忠诚的部下。

他对于戈诺特的过度担心，看来也是有限度的——兵长心里如此想着，他却不知道，老骑士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事件」的轮廓。

黑羽的飞鸟在空中不断盘旋，红色的眼眸时不时射出骇人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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