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心者

“殿下，请您时刻注意自己身边的情况，伪装者是相当强悍的敌人，即便是我也不能够保证您的安全。”戴里克.马西如此说道。

“可是……为什么？”戈诺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沾染了同伴的鲜血——他明明杀死了所有的同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此刻又再次反戈与伪装者战斗了起来。

疑惑缠绕在心头，久久不能够散去。

于是那个男人——「无心者」，就开始讲述起从头到尾的故事。

在灭国之战的前一年，「无心者」以「戴里克.马西」这一伪造的身份进入了王都骑士团，作为潜伏在布兰特的奸细一直到灭国之后也一直潜伏在逃亡的队列之中。

而之所以这次剿杀行动直到现在才进行，正是因为「追杀残余异端分子」这一任务全权交于「异端审判会」来完成，而当时，异端审判会的主要战力「伪装者」还在外地，而且新进入的「潜行者」传承者也强烈要求将这一行动延后——

于是这场剿杀就一直拖到了一年后的这天。

而至于被戴里克.马西或者说「无心者」杀死的那些年轻骑士——

晚宴进行的同时，十六名骑士汇聚在一间房间里，戴里克.马西也身在其中。

“剿杀行动，就要开始了。”他对着其他人如此说着，“你们可爱的王子殿下，不再有生还的希望。”

他的话语引起了骑士们的震动。

“戴里克.马西，请告诉我们，你所一直隐藏的，真正的身份。”布鲁诺.亚伯如此说道，他的眼中带有无比明显的杀气。

“从两年之前就潜入了王都骑士团的「无心者」，正是在下。”

“少骗人了，你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混蛋！”布鲁诺.亚伯大声喊着，他不能相信与自己并肩作战了如此之久的同伴居然是个奸细。

“……”戴里克.马西没有说话，他知道即便对方一拥而上，他也可以轻松地将这一堆骑士杀得片甲不留。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突然间，布鲁诺.亚伯像是发了疯一般拿起剑向戴里克刺去。

就在这阵恐怖的沉默之中，这群骑士已经考虑好了一切。

戴里克轻松地挥剑挡开对方的攻击，然后一剑刺穿了布鲁诺的身体。

然后，就宛如从中领会了什么一般，众骑士纷纷拔剑前来。

而戴里克.马西，则是开始麻木地杀害自己的同伴，他不敢去看那些人眼中所闪烁的光芒，他害怕身为「无心者」的自己会心生动摇，但是到了最后，他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些了。

他的动作逐渐熟练，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死神，快速地收割着同伴们的生命。

他可以清楚的体会到骑士们的呐喊声中所蕴含的东西——那绝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为了检验某种资格的努力以及「用生命换取某物」的决心。

「无心者」，确实地体会到了他们赴死的理由。

“这样的话，你就能够得到那些人的完全信任了吧？”

“这样……的话，那位殿下……就有了生还的希望了吧？”

面对这样说着的仅存有一口气的布鲁诺.亚伯，戴里克.马西只是机械地剑起剑落，剑起剑落。

同伴的血液溅在脸上身上手上，染在剑上，他也完全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位殿下创造出生还的可能。

当他割下所有的拇指，站起身来时，他意识到，他现在所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想要报答那位殿下的心愿，还有另外十五位宁愿为那位殿下舍弃荣耀与生命的勇敢的骑士的心愿……

——知道了这一切的戈诺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们……居然是……”接连的打击让他说不出话来。

“在逃亡的过程之中，我看到的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是一位温柔又善良的王子殿下。每当有人死去，他的脸上都会浮现出那种那般悲伤的神情。与其相信从未见过的神，我更希望至少在我死去，能够有人为我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

无心者对着眼前的空间如此说着。

“于是，你就背叛了神吗？”伪装者愤怒地质问他。

“背叛神？呵。”无心者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神的存在，不论是当初被从教堂里赶出来，还是之后加入异端审判会——我看到的——”

“只、是、一、群、假、借、神、的、名、义、肆、意、妄、为、的、渺、小、之、人！”

“清剿异端！”面对无心者的挑衅，伪装者暴怒着现身，他所用的武器是藏在披风之下的一对巨大的手斧。

“哼。”能够轻易读取对方心灵，正是「无心者」的能力，也是他能够拥有接近圣骑士的力量的原因。

迅捷剑快速地击出，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的心脏——绝对的要害之处。

但是——

“很遗憾呢，你的「识破」似乎还是没能破解我的「伪装」呢。”

这正是「识破」与「伪装」敌对。

而迅捷剑所刺向的地方，传来了沉闷的金属响声。

——没错，伪装者成功的将「斧头」这一物质伪装成了披风的一部分。

当然，这种程度的战斗只不过是在互相试探罢了。

“哼。你的能力也就仅限于此吧？”无心者快速的调整站位，从另一个方向发动了进攻。

得手！——才怪，他的剑依旧触在了某种坚硬物体之上——毫无疑问，那就是「伪装者」的武器。

无心者皱起眉头：

“状态读取。”

他直接读取了对方的感知，进而直接获取了对方目前的状态信息——这种做法若是对于一般的对手而言几乎毫无意义，因为「眼睛」与「耳朵」就已经足够用于了解对方的状态。

但是伪装者是个例外，因为他的能力能够让人的眼睛的失去作用，此时用「心」来代替眼睛就显得格外有意义了。

“我已经识破了——”「看」到伪装者的真实状态的无心者如此说着，并快速挥剑向着他没有防守的部位刺去——

但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沉闷的金属声传入了耳朵，手掌的虎口处也震得发麻。

“你对于我的能力本质，似乎有着相当大的误解，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伪装者的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随后，他藏在披风之中的斧头一瞬间出现在了无心者的身前——

无心者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恐惧——

他明明读取了对方全部举动，可是对方却在自己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将之挡下。

而且，即便自己知晓了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他仍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反应的迟钝，而是因为对方的能力实质——

是他之前从未想到过的「那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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