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保护哥哥的妹妹

还记得，那是我从王宫里消失前几个月、在训练场上发生的事情——

“噗呃！”

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脚，我向后飞去，落在地上翻滚好几圈才停下来，手中的剑落下，头盔也甩到一边去，额头撞在地面上，感觉火辣辣的，应该是擦伤了。

“废物！”安琪拉陛下走到我跟前，俯视着我，剑尖指着我的鼻子，辱骂道：“真不知道卡缇娜收养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废物本该在出生的时候被处理掉的！让你住进王宫简直是不可理喻！”

已经过了十年了，我也十岁了，安琪拉陛下对我的看法没有丝毫改变，虽然母亲已经叮嘱过她不可以用剑对着我，但现在是在训练场，就算误伤我，母亲也没办法责备她。

关键是，虽然训练是安琪拉陛下提出来的，但我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自愿答应了，也没办法说什么辩解。

不知道她单纯是想找个机会惩罚我，还是抱着那么微小的希望，打算从我身上发觉什么潜能，总之，我们是来到训练场了。

但最终，我还是毫无招架之力，即使安琪拉陛下尽可能收敛自己的实力，我的剑也没有碰到她的一根头发，这也就让她愈发愤怒，到最后直接对我下狠手了——虽然只是用穿着铠甲的脚尖用力踢过来。

“……咳！”

我甚至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缓过来好久，才勉强咳出那么一声。

训练场上可不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其他的一些士兵、王宫里的侍从，但大家能感受到安琪拉陛下的愤怒，都不敢吱声——除了我的妹妹，维尼雅。

“住手！”

维尼雅跑过来，挡在我和安琪拉陛下之间，护着我，不让安琪拉再次伤害我。

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穿着华丽的公主裙，而此处是士兵的领域，根本一点都不搭配，还弄脏了裙子呢。

嘛……我也不怎么适合这里就是了。

长得没有男子汉该有的模样，因为惧怕，面对安琪拉陛下的时候，连吭声都做不到，她指导我的所有技巧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即使她放慢速度，我也没办法躲过或者格挡住攻击，被击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总之，结论就是，我依旧是一无是处。

“维尼雅，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面对着维尼雅，安琪拉的语气忽然间冷静下来了，虽然那股子威严并没有消去，但并不吓人——面对家人的时候她可是温柔多了。

“不要！已经够了！不要再伤害哥哥了！”

“维尼雅……为什么你要护着这种废物？”

“哥哥才不是废物！哥哥他……哥哥他一直都很温柔！无论什么都会答应我！所以，不可以欺负哥哥！”

“唔……”

我不知道维尼雅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她没有看向我，但只注意到，安琪拉陛下把脸转开了，抿着嘴，少有地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大概，维尼雅现在快要哭鼻子了吧，也就只有这样，安琪拉陛下才会软下心来。

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安琪拉陛下的，也就只有维尼雅了，但这于我来说……还真是丢人啊，让年幼的妹妹来保护我什么的……

明明……都是一家人了，为什么我就没办法得到安琪拉陛下的关心呢？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不需要做什么，对我不理不睬亦可，只要不用那种愤怒、看肮脏异物的眼神注视我就可以了，至少……那样还有一些相处的机会。

“……哼！”

最后，安琪拉陛下收起剑，离开了训炼场，看到她离开了，我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然后……立刻晕厥过去了。

……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算是醒过来了。

“……”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帐子，能感觉到丝滑的被单盖在我身上，舒软的枕头和床铺就在我的身下——看来是被搬回来了，在我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无论休息的地方有多舒适，也比不过手心传来的温暖。

“哥哥……”维尼雅呼唤道，看到我醒过来，柔嫩的一对小手又握紧了，“没事吧？还疼吗？”

“嗯，没事了。”

没事是假的，只要稍微一用力，腹部的疼痛就立刻夺走我的力气，整个身子有瘫软下来了。

但是，我尽量不把这种痛苦表露出来，回握住维尼雅的手，尽量挤出微笑，不让她担心我。

她现在，眼角还挂着一点点泪水呢，一定是吓坏了吧？即使我毫无用处，但至少不能让维尼雅担心我。

“以后不要再跟母后打架了，求求你，哥哥……”

“没有啦，那只是在训练。”

“那也不行！那样子……哥哥以后醒不过来怎么办！我绝对不要！”

喊出来的同时，维尼雅的眼泪终于淌下来了。

我抬起手帮她抹去，如此小巧可爱的脸蛋，手指触碰上去，肌肤就想着把我弹回来，沾上泪水的话，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果然，还是笑容最适合她呀，让年幼的妹妹哭泣什么的，我都没脸做她的兄长了。

“……嗯，知道了，哥哥答应你。”

“约好了！不可以有下次！”

“嗯，约好了……抱歉，让你担心了，维尼雅……”

维尼雅甩了甩头，扑到我身上，那一瞬间，腹部又传来疼痛，但被我忍下来了，等疼痛缓下来，手不再抖了，才伸过去抱紧维尼雅，抚摸她的脑袋。

“哥哥……要一直留在我身边！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你的。”

“母后再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她在欺负你的！”

“啊哈哈……”

我无力地笑了笑，明明是兄长来着，却被妹妹护着，心情实在太复杂了。

不过……

“嗯，谢谢你，维尼雅。”

我还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维尼雅，即使我只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废物，她都没有抛弃我，就像母亲那样爱护着我，无条件地……

这样就足够了，即使一无是处，理由到底是什么，不重要，有母亲和维尼雅在，就足够了……那时候，我发自内心地，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不会离开”的诺言，就那么轻易地被打破了，而我，也终于是做了点像样的事情了。

……

……

只是，更没有想到的是，在十多年后的此时此刻，我们兄妹俩，又在这里，以这么特别的一种方式，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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