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一个词儿叫做天才?”拜托,她两辈子加在一起的岁数,绝对比他大好吗?和她谈资历,分分钟秒杀他!
从未被人当面鄙视的铁客语,铁家第五代传人,此时胀红了脸,转头怒瞪唐芯。
“不过呢,奴才也知道口说无凭,便是奴才今儿个说得天花乱坠,这位……”她似在思索该如何称呼此人。
沈濯日极其配合的开口:“他名为铁客语。”
“哦~铁兄啊,”唐芯笑得只见眉不见眼,“奴才年小你几岁,称您一声兄长,您不会介意吧?”
“哼。”铁客语不悦的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对唐芯的不待见。
昨夜,王爷连夜召他进府,说是有御厨质疑铁家的名厨之名,需他出面以证门楣,他是为正名而来,谁想到,对手竟是个黄口小儿。
这让他深深觉得受了羞辱,再一听唐芯这番话,心情哪能明媚?若非记得此处是皇宫,他早就翻脸走人了。
“奴才久闻铁兄的大名,能与您过招,奴才倍感荣幸,”唐芯偷偷给他戴上高帽,在这人露出得意的表情后,口风一转,笑道,“只是,您却对奴才瞧不上眼,不知是信不过奴才这身本事,还是怕会输给后辈呢?”
“在下会输?”铁客语气得连连发笑。
“这事儿不比一回,谁也不敢保证不是?再说咯,有句话说得好,长廊推后浪,后浪死在沙滩上,谁输谁赢,还得在灶台上见真章!”汹汹战意点染眉宇,此时的她,宛如一把正欲见血的刀刃,锋利锐气!
铁客语哪里忍得下这口恶气,霍地站起身,一字一字道:“好!在下就与你比上一比!”
不把此人嚣张的火焰扑灭,他对不起铁家的威名!
“公主既是评审,规矩就该由你来定。”沈濯日赞许地看了唐芯一下,后转头与夏允儿说话。
夏允儿兴致勃勃的答应下来:“昨天你说,要以馒头做赌,这话算不算数?”
“自是算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本公主这儿有从景国带来的馒头,你们两人谁能做出相同的口味,就算谁赢。”夏允儿略一挥手,身后的婢女立即捧着托盘走出凉亭。
在托盘上,正静静放着两个馒头。
“此法甚好,既公正,又能考校出实力、见识的高低,不愧是公主啊。”沈濯擎神色真挚的夸赞道。
马匹拍得不要太明显!
唐芯瘪瘪嘴,愈发为本尊感到不值。
如果那个傻姑娘还活着,看到深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心该有多痛?
不管她在人前做了多少坏事,拉了多少仇恨,对这只渣渣,却是真心实意的好,不然,干嘛冒着生命的危险,混进宫来,帮他做暗桩,对付冷面神?
接收到唐芯的眼刀,沈濯擎却误以为她在吃味,心里对抓住这枚棋子,又有了几分信心。
就算失忆了又如何?在她心底,对他始终是爱着的。
两人间的暗潮,沈濯日并未看见,以正午为期,定下考核的时辰后,便与景帝一道去往乾清宫。
铁客语拦下沈濯擎,当着唐芯的面,问道:“不知宫中可有未曾占用的厨房?草民做菜时,不喜有不相干的外人在场。”
这个外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唐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在害怕她偷学他的成果吗?
她懒得再听下去,接过托盘,拉着孙老的胳膊径直回了御膳房。
张御厨这会儿正去慈宁宫为太后送膳,他的爪牙们不愿与孙派的人同杵在一个屋檐下,故而,通通去了院子。
孙老拾起馒头,用菜刀小心翼翼切成两半,掰碎一小块放在嘴里咀嚼。
“味道和咱们这儿的的确不同,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淡香。”
他的味蕾虽不如唐芯那般出类拔萃,但常年做菜、试吃的经验,却足够分辨出馒头里的小小差别。
唐芯有模有样的掰掉一块,放在嘴里品尝。
“如何?能尝出此味从何而来吗?”孙老着急的问道,事关徒弟的面子,更是关乎到御厨的尊严,他没法子不急。
唐芯没有答话,直到将嘴里的面粉屑抿掉,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瓣,弯唇笑道:“我知道这味儿是由什么造成的了。”
黑眸里流光溢彩,那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师傅,你就等着瞧吧,徒弟绝对能叫那家伙输得里子面子通通掉到精光!”
说完,不等孙老发问,她就连推带求的把人‘哄’出厨房。
张御厨满脸喜气的从慈宁宫回来,便见孙老如一个陀螺似的,在门外来回打转。
“还没到夏天呢,孙老您咋就上火了?”
“你回来了啊。”孙老敷衍地赔了个笑脸,对他冷嘲热讽的话置若罔闻。
“是你那不长眼的徒弟又给你惹麻烦了吧?哎,不是我说,就他那水平,能胜得过深得铁家真传的铁客语吗?行了,赶紧叫他出来,都是御膳房的人,我啊,就帮他这一回,省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张御厨卷了卷袖口,就想绕过他往里走。
孙老犹豫数秒,一咬牙,果断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唐正在做菜,你不能进去打扰。”
“做菜?他能做出什么菜?”一个到御膳房不足半年的家伙,能赢过从小受到厨艺熏陶的铁家人?觉没睡醒呢。
不加掩饰的讥讽,让孙老有些生气,但他从不是与人红脸的性子,只沉默地守在门口,以行动表达坚决。
见状,张御厨心里泛起嘀咕:那小子该不会真的能行吧?
这念头一升起,就被他拍飞。
他在想什么呢?铁家人的大名,他听得耳朵都能起茧,就算唐鑫天赋再如何惊人,也难讨到好去。
“得了,好心没好报,你就等着看他这回是怎么阴沟里翻船的吧。”张御厨不屑的拍了拍衣袖,领着院中的爪牙离开了。
哪怕走出很远,孙老仍能听见,随风传来的讥笑声。
拳头狠狠攥紧,别人可以不信小唐,但他却是信的!就像最初信她所说的菜肴,能治好太后的病症一样!
厨房里,唐芯蹲在地上,一边扇着火,一边擦着额头上落下的热汗,时不时抬头看看蒸笼。
身后微微敞开的木窗,无声开启,一抹疾风般的身影悄无声息跃窗入内。
头顶上倾洒的阳光忽然被阻断,唐芯奇怪地抬起脑袋。
“啊!”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扇子下意识护在身前,心头的警戒上升到顶点:“王爷,现在可是青天白日,您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还是说,他胆子大到敢在宫里为所欲为的程度了?
沈濯擎嫌恶地瞧了眼她满手的污垢,后退两步,沉声道:“本王武功不俗,宫里那些侍卫怎会察觉到本王的行踪?”
呵呵,装得一手逼!
唐芯特想一巴掌糊上去,可想想这样做的后果,又忍了下来,笑容狗腿的点头。
“一会儿的考核,你随便做一道菜即可,无需过于较真。”他是不知,这女人几时学会了做菜,且做出的菜肴能得到皇帝和香王的一致好评,虽说不相信她能赢过铁家,但为了万无一失,他仍是走了这一遭,专程前来,与她通气。
唐芯有些懵圈:“您要我放水?”
凭毛?
沈濯擎错读了她的反应,轻叹口气后,抬手朝她伸来。
右手掌心上,包裹着一层白色纱带,这伤正是那天夜里,唐芯一口咬出的。
话说,她也就是咬了一口,有严重到需要绑上纱带吗?
唐芯不解的眨眨眼,双眼直盯他的掌心,像是要将纱带看穿,瞧瞧里边的伤口。
“你是第一个,伤了本王,却毫发无损的女人。”沈濯擎深情款款的开口,双目里,布满寸寸柔情。
“……”好假!
唐芯只觉胃液正在翻腾,戒备的挪了下位置,躲开了他的触碰。
“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本王,”沈濯擎柔声道,“为你所伤,本王心中欢喜。”
尼玛!他是拿错剧本,还是跑错了剧场?闲得蛋疼,跑她这儿来诉衷肠?不要太恶心好么?
唐芯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底气十足的说:“就算您这样说,我也不会放水,这事儿关系到我的尊严,除非他能凭真才实学击败我,否则,我绝不认输!”
“就这么不想看到本王和景国公主亲近吗?”沈濯擎眸色一暗,眉宇间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本王知道,你昨日故意拆台,甚至为了气本王,故意和本王唱反调,但是芙儿,本王身处此位,很多事由不得自己,你若真心爱护本王,就该明白本王的苦衷。”
唐芯听得嘴角直抽,盯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擎王,脑补是种病,得治!你千万别自暴自弃,放弃治疗啊。”
她的反应怎会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沈濯擎一心以为,她心里仍有他的一席之地,可仔细观察她的神态,却又发现,她并不是在欲擒故纵,往日里,含情脉脉的眼神,如今只余下满满的憎恶与排斥。
那哪是在看着心上人?分明是在看一个不怀好意的敌人。
佯装出的柔情面具渐渐龟裂,阴郁的暗色笼上眼眸。
唐芯的第六感疯狂叫嚣着危险,她咽了咽口水,不安的退了几步,脑中想着,一旦这家伙抽风,立马唤人救命。
“本王不管你的这番话是真是假,但今日的比试,本王要你,只许输,不许胜!”口吻几近阴鸷,甚至带着一股杀意。
话刚落,唐芯就听到了孙老叫门的声音。
略一分神,沈濯擎已瞅准机会飞身跃了出去。
“说到底,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就为了警告她,不许拿出真本事应战吗?
唐芯哼哼两声,冲着他离开的方向竖起中指。
啊呸!谁要听渣男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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