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躁动

ZERO是魔教中人，陆地神仙，所以她并不需要睡觉。在教育教训完黛丝小卡后已是夜里丑时，但她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出城，循着城外的维斯瓦河散步。过去每当她有心事的时候，都会找维斯瓦河倾诉。不同之处在于，过去她因为身材幼小，特征明显，容易被人记住，所以她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现在她泯然众人，身份说是哪位大人物的女儿或者是妹妹都不成问题。半夜出城，她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使唤士兵给她摇城门了。

从回来的那天开始，她就是乌苏城里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乌苏可以说是告死鸦的老巢，城主利先生只是名义上的城主而已。乌苏真正的管理者，其实是沙鲁达。她跟沙鲁达关系那么铁，别说半夜要士兵给她摇城门了，就算半夜把所有士兵都拉起来操练，演一出烽火戏诸侯的剧，也就是撒撒娇的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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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没有守夜人？哦对……古代没有实验室制备细菌病毒的方法……」

在维斯瓦河边晃晃悠悠的走了一段时间，ZERO偶然踩到了一具缺少了四肢的人类尸骸。从尸体外的破布来看，他生前多半是一个乞丐。看到他，ZERO的第一反应是：城防士兵怎么能让这具身上也不知道携带着多少病原体的躯体，有机会接触到这对城市来说至关重要的水源呢？

以前她做乞丐的时候，有好心的同伴叮嘱过她，千万要避开包括河流，城门等可能有士兵所在的地方，否则被射杀火化转生一条龙服务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一百。现在看到这句腐烂了至少也有两天的尸体，她忽然开悟到其实城市对水源的防守，不可能会像她以前想的那么严苛。

这可是古代，没有大量制备病原体的方法，想要污染河流这么大的自然生态单位，不投上个几十吨病死的尸体，恐怕难有什么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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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也算是个体面人了。看到一具保存状况如此凄惨的人类尸骸，第一反应竟然是它脏了我的脚……“

同情心姗姗来迟，第二时刻，ZERO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捂住自己的额头，ZERO想着或许这样也不错。毕竟自己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如果同情心像小卡那样旺盛，看到什么邪恶不公都要插上一脚的话，那她不得累死。

不仅是身体的劳累，更主要是心灵上的——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心累。

“真应该把小卡带来看看。有功夫，有闲钱琢磨怎么救那**，还不如建个福利院之类的机构，救救这些饿到吃土吃人的可怜人。五百金株……呵，够用来给一万个这样的乞丐安置田产，给他们一条看得见的生路了……“

打量了一番尸骸的保存情况以及周围的痕迹，ZERO很快推断出了他的死因和他死后发生的事——

一个用杂草，树皮，泥土等不能消化的东西欺骗自己的胃，让自己不再感到饥饿的乞丐，出于想洗澡，或者是想喝一口干净的水的缘故，来到了河边。他欺骗了自己的胃，胃也欺骗了他——在没有感到饥饿的情况下，他饿死在了河边。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三小时以内吧，有别的乞丐也来到了河边想要喝水、或者他和尸体本来就是结伴而来的。看到有可食用的肉类在自己面前，他没有想太多就拿石头拧下了尸体的四肢，啃干净上面的肉后离开了。之所以不吃头颅和躯干，可能是因为上面肉少，而且人类特征太明显，啃起来有心理压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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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尸体边呆站了一会儿，她扬起嘴角。是在嘲讽小卡，也是在蔑视自己。小卡只是太年轻，懂得太少，还处于盲目探索阶段，犯点错误也正常，而自己呢？

坐拥千万家产，宁愿留着不花，也不愿开个善堂。做过的善事屈指可数，也就是偶然碰到流浪儿，才会去积点阴德 。这样的她，怎么也没资格指责小卡的不是吧。

哎呀，他们好可怜，小卡你快来救他们——这也太婊里婊气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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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步离开前，她并没有帮尸骸入土为安。不信神佛是一个原因，但主要还是嫌人家脏臭。她倒也想帮尸体火葬，但可惜刚下完雨，莫得干柴，她也就作罢了——反正就算没有士兵来收尸，食腐动物细菌真菌们，也会在接下来的三天内让他变的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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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

又走了一会儿，ZERO忽然在河里面发现了一只 身形不太正常的生物。若是寻常人，只能擦擦眼睛假装自己看错了然后无事发生。但ZERO可不一样，她立刻就跳进水中，不顾风度的和刚刚路过她的水生生物比拼游泳速度。在神奇内力的帮助下，ZERO在水中的行进速度高达八十公里每小时，足可以和最快最强的海洋生物媲美，虐个小河里的鱼虾，轻而易举。很快，她就把刚刚吓到她的凶手从河里给揪了出来。

“这这这……奇虾！？“

两只潜望镜般裸露在外的柄状复眼，一对弯弯而布满触须的附肢，圆盘形不能闭合的口器，身体两侧拥有桨状的叶片。这些特征昭示着不明生物的身份。他就是古生代生物中的明星——加拿大奇虾。一切特征都和网上描述的完全一致，让ZERO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很不真实。

虽然说这个世界有会操控魔法的异兽，有能在人蛇人狐之间来回变换的危险种，但它们都是很贴近人类想象，理解的生物，反而不会让人觉得假。可奇虾……奇虾这种生物，真的曾经生活在地球上，并且于公元前4.4亿年完全灭纲了啊。

古生代生物……那都是存在时间和它所处的地质学年代一样漫长到让人类感到恐怖的存在。就算是玄幻小说里，有万年修为的，都是排的上名号的老怪物了，更何况，44000万年……

而且这也不是玄幻小说啊，在这里，ZERO都没有听说过什么人能活过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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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四万万年前的老怪物，在ZERO的手上没有表现出任何长者该有的风采。它像搁浅的咸鱼一样，挣扎扑打着自己的尾针和附肢，一点都不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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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是加拿大奇虾吧？难道它也是穿越来的？从显生宙刚开始，地球就有传送门供生物穿越了吗？地球和异界的时间是怎么换算的？」

拿着奇虾把玩了一会儿，看它活力下降，是生命垂危的样子后，ZERO悻悻的把它放回了水中。虽然她前世读的是生命科学系，但跟能研究奇虾还是隔了不少学科的，更何况，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专业仪器。除了奇虾的外型之外，她记不下它的其他任何信息。留着个标本在身边也没用，还是让它回归自然，给自己积些阴德吧。

「这个有魔法的异世界，难道也是从原始汤演化出细胞形式的生命，再用了很多亿年，最后出现人类的吗？」

这个思路一出现，就被ZERO自己瞪大眼睛连拍着脑袋给打住了。先不说在魔法世界追求真实感这种做法是否有意义，她哪来的知识储备和仪器，去考这个异世界的古？

就像学计算机的不会造电脑，学语文的也没本事给你重头造文字一样，前世的ZERO只是个学生，连学者都远远算不上，没有导师带，她根本没有独自进行科学研究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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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自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当一个学者，ZERO很沮丧。她没得什么人生追求，往长远看，生命就会很空虚。难得寻到个好像可行的道路，竟然还不可行，这也太打击人了。

现在手头的杂事还多，暂时不感到忧愁，可以后呢？总不能闲暇时都靠大烟、心爱过活吧。

「电脑……唉，想玩电脑，想玩手机，想打英雄联盟，想刷贴吧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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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世的ZERO也谈不上有什么远大理想，但他根本看不到什么空虚的未来，相反，他会过的十分充实。一份不错的学历可以给他带来一份心仪的工作，这份心仪的工作每天至少将带走他8个小时的时间，闲暇之余，他可以在虚拟世界里遨游。可现在……

她这种钻1大杀器，未来是不会被随意使唤的。没有工作，她就会很闲，在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光是想想未来，空虚感就会如重锤般砸到她脑袋上，砸的她头晕目眩。

根据地球学者亚伯拉罕·马洛斯的研究，人的需求层次从低到高依次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五年前ZERO连想要不饿死都很困难，所以在成为告死鸦的杀手后，她并没有贪心的要太多，只要有的吃，疲惫了有地方睡觉，她就满足了。至于ONE和珐芙琳愿意亲近她，爱护她，那是额外的惊喜。五年后的现在，她武功盖世还有金刚不坏之躯，她足可以凭此傲立于星球之巅，怎么能还像以前一样，那么轻易的就满足呢？

她想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爱屋及乌的把对方的理想抱负当做是自己的理想抱负，这样，她就能过的很充实。如果对方是女性，倒也不是不行。问题在于，在这个时代，女人们大多也没什么多宏大的、她看得起的抱负。ONE是野兽出身，对她来说解决温饱问题，就已经很满足了，她甚至都没有“自我实现“这个词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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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萨斯……啧……”

这个时候，ZERO理所当然的又想起了小卡。她愿意做小卡的干娘——但新娘可不行。

小卡的抱负虽然宏伟而富有正义感，但对ZERO却很缺乏吸引力。小卡无疑是能做出一些成绩的，但他幻想的终极目标，是不可能实现的。通读历史，ZERO知道，森国的开国皇帝，就是个像小卡一样，富有正义感同情心的人，但他比小卡可要厉害多了。他所缔造的帝具，武者拿到一样，就足以被封为人王，他本人的战力更是不可想象。他打败了大陆上所有的对手，把大陆集合成了一个帝国——可那又如何？

开国后不久，在他的强权改革下，人民安居乐业，他身后才不过五年，“是岁大饥，人相食“的文字就再次出现在了县志之中。小卡能做的比他更好吗？

ZERO持不乐观态度。

更何况，小卡的段位实在是太低了。不管前世如何直男，今生的苦难经历让她十分缺乏安全感。她愿意，她也期望自己能得到强者的呵护，保她富贵平安的过完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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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这乡下，是不可能认识到比我强的男人——或者女人的。」

维斯瓦河没有让ZERO失望，她又一次在河边有了让自己开怀的想法。她看向西北方，帝国的中心-帝都，就在从这个方向过去一千两百公里。

贵族，元帅，富贾，武圣云集在那里，能配的上她的男人，其中想必有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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