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usion*28

再问一次，你 ，想要见到我吗？

这个……

泮犹豫不决，试着提问：“是尢吗？是尢的话……”

脑海中再度冒出几个字：是么？那就如你所愿……

“等等！”泮急忙说，但为时已晚，她的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却只是一瞬间，随即四周又恢复常样。

虽然感觉不到任何声息，泮却直觉性地感觉到，身边多出了一个存在。

熟悉的那种存在感。

泮缓缓侧头，一个声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仰头望着天空的尢，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寂然。

泮凝视着那个身影，心中空缺的部分被填满了，无意识的，她的双眶有泪水溢出。

“泮，为什么流泪？”

尢以平静的神情以及语调问她。

泮才察觉到这点，赶紧擦掉眼泪，但是，好像止不住眼泪。

“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悲伤啊……”

这是实话，就算尢消失了，她的心中还未曾有过悲伤。

不过，迄今为止，她都感受不到自己有过悲伤的感觉。

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平淡的，没有什么风雨的生活，理所当然的，不会让她产生悲伤的情绪。

“是么？可是，在我看来，泮一直在悲伤着，我确信这不是我的错觉，从最初我就感受到了，泮无法言说的悲伤。”

“这怎么可能……”泮觉得难以置信。

“那么，你要如何解释你的泪水？它在替你的心悲鸣。”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一直以来，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毫无波澜，根本没有让我悲伤的事情呀！”

“人类的心可是一直很不安分的，从出生到入土为止，一直保持着不安分的状态。成长，追求，发展，脚步一直在前进。各种欲望悄然产生，被这个世界的一切摇晃，心总是蠢蠢欲动着，不管你处于怎样的环境、状态中，你总是会有一丝期望，一种不满足。所有的情绪都来自不安分的心，很多人都是坦率的面对自己的欲望或者追求生活着，但是，泮你却不同。”

“我……不同？为什么这么说？”

“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流泪，不明白自己在悲伤着，正因为清楚自己与所期望的事物的距离，才扼杀未来及自身所存在的可能性，甚至扼杀自我。”

这些话语在泮听起来实在可怕，泮无法相信尢所说的，而且，尢根本就不是人类，他怎么会理解人类的心情呢？

“尢你不是人类怎么会理解人类的心情呢？”泮有些颤抖的反驳道，明明天气晴朗，她却觉得浑身发寒，止不住颤抖。

尢这时苦笑，眼神流露出莫名的悲伤。

“泮不是曾经有过我很想人类的想法么？是的，我的存在并非人类，但是我却有着一颗人类的心。”

“那是……什么意思？”

“宛如一个能说话行走的人偶的身体里有一颗人类的心脏却又并非人类一样，我就是类似于这般怪异的存在，这样的我在那个世界里也是个异数。”

“但是，这又是怎么回事？”泮从他的字语间感受到了他的无奈，反而开始有些怜悯。

尢长叹一声，突然微笑看着泮，那样的微笑在泮看来是非常令人动容帅气的，泮于是不自主的垂下视线看向草地。

“说起来，我还没有触碰过泮呢。”

“诶？诶？！你……在说什么……”泮脸红的大叫着，不过，仔细思考着他的话，好像确实如此。就算这样，又能代表什么呢？

就算尢再怎么帅气温柔令人心动，泮还是无法想象会对一个幽灵还是妖怪的家伙产生恋爱的心情这种看似，不，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尢似乎察觉到泮的所想，不禁苦笑：“所以才说泮在扼杀自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有试着去超越自己以及他人的极限，就永远不会有关于自我的飞跃，为什么如此不相信自己呢？”

泮竟无言以对。

虽然她满心都在质疑他的话。

但是，居然，她开始思考自己到目前为止所做的选择。

“也许……就像不是人类的你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一样，我本来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幽灵神明这类的存在，但是，现在，我正与一个非人类对话呢！虽然一点也不好笑，但这就是我的现实，唯有这点我无法否认。”

“就是这样。”尢微笑着说，突然，他一下子拉近自己与泮之间的距离，将泮轻拥住。

泮僵化。

尢则在她的头顶上叹息一般的说到：“曾经有一个和泮一样却相反的女孩，不但不拒绝我的附身，反而对我产生了泮所不相信的人类恋爱之心，而我，拒绝了她，以致于……那个女孩因伤心殒命于车轮下，我只能维持她的心脏跳动，她什么也无法表达，只在心里强烈祈祷要把她的恋爱之心传达给我，于是……”

“于是，你便接受了她的心。”泮无意识的接着说到，说完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果然，那个女孩的部分心情传到你的心中了，只是你毫无察觉。”

泮无法思考了，她非常害羞，害羞的想要死去。

“选择我吧，泮，让我用温和的方式舔噬你的灵魂吧。”

“什……什么？舔……灵魂……”泮的害羞指数直线飙升。她再也忍受不住，推开了尢，毫无方向的逃走了。

尢站在原地，目送着泮离开的方向，他的表情变得扭曲，刚才的温和荡然无存。

如你所说，对人类抱有一点期待也可以是一种趣味。

一个冷静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尢则恶狠狠地低吼到：“闭嘴！区区一个你而已，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

那声音反而笑了：“看来你身上的那颗人类的心已经被你污染了，所以那家伙才会以怨灵的形式出现，真是悲哀，你现在已经是非人非灵的存在，人类的女孩本意是要净化你空洞的心，有了这样可悲的结果她可死的真不值得。”

尢嘲笑回应道：“你才是，你如此冷酷自高的存在现在居然同情人类起来，你也同我一样，陷入了堕落的深渊，同样可笑。”

“是么？我无意和你讨论谁堕落的事情，只是，看来，我们的结局很快就会有分晓了。”

尢则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神里，有焦急。

“是的……已经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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