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王妃

“王爷，此人或许……”

烽凝欲言又止，看了看身边的洛辰，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

“看来近日本王可能会赶往帝都一趟，去看看这个凤舞公主带回来的人了。”

随意挥了挥手，洛辰脸上并没有别样的神情，探子离开后他仍然带着烽凝前去看望母亲。

“嗡——”

一声宝剑出鞘的颤音响起，烽凝已经本能的拔出身后的雷云剑。

老镇南王征战多年，屠城数十座，所积亡魂，所累怨念自然多不胜数，这些年间也有很多当年残留下的乱党会筹划来王府暗杀，这也是老王爷为什么将烽凝放在洛辰身边的另一个原因，就算不能完全保护洛辰，关键时候拖延住敌人，拿自己的性命去挡刀还是可以的。

洛辰出手拦住了烽凝的进一步行动，对着已经满脸怒容的月熙公主，简简单单的拱拱手，一脸微笑的说道：“昨夜惊扰了公主殿下，本王深感歉意，只是你在此拦路，居然准确无误，本王不得不对公主的意图有些怀疑，莫非…”

昨夜相遇时好歹也是焱元国藩王蟒服，今日只是一件陈旧的绸缎褂子，这个无理的公主居然能一下就找到他，也是让洛辰感到意外，无形中就想着戏弄一二。

“跟随着暗珠的气息找到你，没想到你还真是洛辰！昨夜你不是这个模样的，你这是带的什么面具。”

月熙随着昨夜打进洛辰身体中的暗珠气息寻到了这里，远远望去却是没有昨日的凌厉气质，不过一向相信自己能力的月熙不认为自己会错，就上前拦住，定睛一看，确实和雪夜中的洛辰不同，除了服饰，那张脸现在根本就是秀美的不能在美。

她月熙心里也曾特别喜欢自己的容貌，也常对着镜子仔细打量，只是如今和洛辰的真面目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一股被比下去的打击感让她绝不相信一个男的能长成这般模样。

月熙说话间，烽凝已经把剑收回背后的剑鞘，在洛辰的示意下，对着公主施礼却未跪，只是毫无感情的说了声：“公主殿下。”

在烽凝的心里这已经是最大的礼遇了，她的主子是洛氏又不是皇室，她听从的命令是镇南王府又不是皇城，无论面前的女子身份再如何的高贵，对烽凝来说，也都只是无关旁人。

“公主殿下就先在本王的王府小住几日，赤血黄苓是本王要救母亲之物，所以不敢相让，但如有剩余，定然赠与公主，并为昨夜赠礼赔罪。”

又听到外人来评价自己的脸，让洛辰心中隐隐有些不悦，想着之后出行还是带着面具为好，平日间在王府也不曾注意，日后怕是要烽凝提醒自己出门带面具了。

听到洛辰如此说，月熙也不再胡搅蛮缠，她即使有些胡闹，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镇南王再如何也是藩王，和她皇室也差不了多少，就许她月熙行孝讨父皇欢心，就不能让洛辰就自己的母亲。

心里一有权衡，月熙心里已经放弃了赤血黄苓这样的神药，不过脸上依然保持着阴沉怒气。

“好，既然镇南王爷要救老王妃，本宫也不是那般蛮横之人，只是王妃如何，可否告知月熙。”

洛辰也没想到眼前的女孩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想要说什么，又担心她将此事回禀皇帝会有什么麻烦，就想到一个折中之法。

“那不如公主随本王同行，一起去看望母亲。”

“镇南王的家事，本宫还是不多问了，王妃就不去探望了，替本宫问好，就不再王府逗留了。”

“公主既然要走，本王派人护送公主。”

“不必了，我有青竹紫檀，不需要其他人的护卫。”

月熙脸色冰冷，丝毫不领洛辰的情，听她这么说洛辰也是尴尬，烽凝想要替主子说几句，却被洛辰碰了碰，欲言又止。

“我听说，中了徐老符咒的人，一般不会太好受，你确定她们现在还能保护的了你？”

徐志国的道法同他的性格一样，都是极为狠辣的，洛辰用后脑勺想都知道昨夜让他主持将公主三人带回，肯定少不了那两个道门侍女的抵抗，那今日那两个还未大成的少女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被洛辰这样说，月熙心里又是生了一道气，正如洛辰所想，青竹紫檀现如今不说能保护她，就算此刻想要下床行走都是困难的，这让刚刚回绝洛辰好意的公主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月熙不说话，洛辰凑上前贴近那张气呼呼的小脸蛋，昨夜他带着面具，而公主也带着面纱，今日他们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不得不说，都是绝世的容颜。

洛辰觉得和这个公主对话挺有趣的，哪怕一直都是在争吵，却也比王府的冷清要好得多。

一把拉起生闷气的月熙，烽凝紧随其后，洛辰笑着对天朗声说道：“那就留下来吧，走，随我去见母亲。”

越过冰封的湖面，经过可以一览王府风光的眺望塔，三人来到了王府的中心，曾经老王爷和王妃同住的居所，聚英殿。

和这里相比，洛辰所住的确是还是一个不大的少年该住的房间，聚英殿可以说是整个王府的缩小版，王府各地都有通往这里的道路，为的也是战时可以快速的传达回禀消息，这也是锦羽营梦寐以求来到的地方，能在这里被王爷宴请的，都是一众能征善战的猛将，或者就是智谋超群的军师，来到这里没有大小官衔，只有互述己见和把酒言欢。

自从一年前老王爷离世，洛辰经过王妃，徐志国等人的同意，将枢纽般的聚英殿复制另建了一座，称作安国殿，就在离聚英殿不足百米的地方。

因为安国殿的存在，聚英殿也在这一年中该换了姓名，摘取了门前的牌匾，只剩下老王妃带着一群多年服侍她的侍女和老王爷留下的遗物在这里生活。

之所以将安国殿建在里这里不远的地方，正是因为王妃担心自己儿子尚且年幼，不能执掌军政大权，让敌人有机可乘。

往日间都是王妃亲自调配传令，跟随自己的丈夫征战多年，自然也让这个柔弱的女子蜕变成另一番模样，直到她被人暗害，因为毒物昏迷不醒，洛辰这才接手南国的一系列事务。

老王爷在世时，她是持家安稳后方的护盾，宁墫去后，她也是运筹帷幄的统帅，就像烽凝那样，对她的恐惧是溢于言表的，但心里也都明白，倘若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在老王爷去世后，宗光国的进攻或者仍潜在南国四郡的乱党，会让王府甚至锦羽营都死伤惨重。

洛辰也曾对烽凝说过，“若没有母亲，恐怕我这个新王早就不知道被暗杀几次了。”

只是可惜这个为儿子和南国遮风挡雨的人也并非神仙，也会生老病死，她的倒下也是洛辰心中更大的担子，母亲如此，即使对自己之前再如何严厉，那都不会成为母子间的隔阂。

这次洛辰不惜得罪皇室，风廷，就是有了一定要救活母亲的决心。

王妃住所此刻已经重兵把守，并且不会有任何闲杂的往来人员，隔着很远，月熙就能闻到很大的药味，墙内一边浓烟滚滚，想着也是为了给王妃煎药而不断烧柴的火炉。

见到镇南王驾临，护卫纷纷让开道路，洛辰一步跨出，带着二女率先走进，忙碌的奴仆不停地换水换药，这里的气氛更像是打仗期间后方的救治之地。

没有惨叫没有呼喊，只有一位他们要救的人，只是有人却想让这个人彻底的死去。

“王爷，您来了。”

负责这里一切的总管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婆子，她不仅是王妃随嫁而来的老人，而且还是洛辰的奶娘，在见到洛辰的到来时就放下手头上的东西迎了上去。

“吴姨，母亲怎么样了？”

“王妃最近还好，昨夜醒来几次，但也都是很短的时间，并且这几日被侍卫截杀的人更多了，甚至有一个欲行刺的是来我们王府三年的丫鬟。”

姓吴的老婆子一脸严肃的像洛辰汇报着，短短几日，来这里想要杀死王妃的比以往多出几倍。

“好，我知道了，那吴姨你先忙吧，我去看看母亲。”

毕竟也是自己的奶娘，更是照看母亲多年的老人，洛辰对她也是敬重有加，吴姨也是点了点头，望向洛辰身后，又上前稍微挡住了洛辰，疑惑的问道：“王爷，这位是……？”

洛辰知道吴姨在问的是月熙，王府上下如今陌生的人都会让这位老人不放心，因此洛辰也没有对她隐瞒月熙的身份。

“这是月熙公主，陛下的小女儿。”

听到洛辰介绍，月熙也对这个洛辰礼遇有加的吴姨稍微点头示意，吴姨严重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由于一会儿还是退到一旁，略带抱歉的对月熙施礼：“老奴不知是公主殿下，唐突了。”

“本宫应镇南王之邀，特来看望王妃。”

两人话毕，洛辰带着她们走进了正堂卧室，隔着一层纱窗仍能听到里面阵阵的咳嗽声，凭借这种声音是不能知道王妃到底是不是醒着的，她在昏迷的时候也经常的咳嗽。

这是这次咳嗽声后，是一声提防的询问：“谁！”

“娘，是儿子洛辰。”

对着床榻，洛辰跪地，抱拳拱手伏地，对王妃重重的行礼请安。

“是，是辰儿，来，到娘这来…”

一句简单的话被王妃虚弱而带着苍老的声音说的缓慢，说完仍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烽凝来到这里后一直都是神经紧绷着不敢说话，月熙倒是一直打量着床榻上的王妃身影。

在月熙这里，可能真的没有听说过洛辰的男身女相，但对于这个老镇南王的王妃还是知晓一二的，据说这位女子不仅花容月貌，一身才气更是一位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外更是熟读兵法，更在老王爷还是将军之时，拖着身怀六甲的身体随军出征。

这样的女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月熙这样想着，可等到洛辰掀开床帘，出现在她视线的已经是一张苍老而又惨白的脸，嘴唇上并非中毒后发紫的色彩，而是鲜红欲滴的血色，在这一白一红间，像极了一位修炼多年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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