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乐章

叶霜沢：主角，侦探。

于灵凝：叶霜沢学妹，两年前死于坠楼。

方瑜：富二代，叶霜沢好友。

晓筱：方瑜妻子，医生，原音乐社社长。

宁枫：H市市长儿子，公子哥。

宁岚岚：宁枫妹妹。

冯绍：计算机系高材生，原音乐社财政总管。

背风角落酣睡不醒，而故事已近结局。

“学长!偷懒是不可以的，快来帮忙!”

鲜艳，向阳。

“学长!Xenon又出新歌啦，一起来听吧!”

黎明，曙光。

“现报道一起学校女生坠楼事件，警方初步认定为失足，但据......”

黑暗，混乱。

“H市市长状告于律师诬陷案受理，xx媒体为你跟进报道......”

崩塌，断层。

（1）

我从噩梦中惊醒，枕头边手机的呼吸灯一现一息，发出幽暗的绿光。时间还早，我却无心再眠。

披件外套便坐在桌前，翻开笔记本电脑，一袋起司，一张旧式的储存卡，一份年代久远的报纸。任凭一旁书籍堆砌如何凌乱，我总会留给这四者足够的空间。

说不上来，可能是第六感，清晨的云层似乎比平常更为厚重，我想到阴暗天空下的海面，压抑不住底下的浪潮翻出一片片水花，雨，将下未下。

毕业也有一年了，大家都奔向了新的生活，也只有我，职业使然，放不下过去，放不下痕迹。

我不像冯绍，能一心投向自己喜欢的事业。

也不像宁枫，有没心没肺的资本。

更不像方瑜那个混小子，天赋异禀，把老爸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迎娶晓筱，得到了自己向往的生活。

而我，空有其名，什么现世福尔摩斯，却连为她翻案的本事都没有，两年来，愧疚与悔恨一直伴随着我，每时每刻。

今天是方瑜乔迁的日子，邀请了许久不联系的大家来一场别开生面的聚会，我走出门，阳光很好，但翻滚的云层却好像在隐隐地暗示着什么。

要变天了。

（2）

都说越有钱的人就越不喜欢都市，这话不假。

这是我七拐八弯外加一路问路找到方瑜新居后的第一感想。林间木丛环绕，如此原始的环境中却坐落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属实格格不入。

树林的覆盖面积很广，一条小路蜿蜒曲折最后也会消失在幽深之中。

出于职业的警觉，我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从树林交相掩映处传出。

“谁在那!”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我瞥见了一抹灰色斗篷消失在了林间。

当地人吗...看来这里的民风不怎么淳朴呢。

室内放着悠扬的音乐，是Xenon的新歌《结束》吗，太久不追了，只能凭感觉判断。除了冯绍，大家都已经到了，正围着桌子打起桌游。

像以前一样，宁枫跷着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方瑜还是那样开朗爱笑，宁岚岚还是喜欢穿可爱的裙子，都一齐向我招手。

“来晚了。”我笑了笑，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很久没有过了。

“哎，当代福尔摩斯来啦，难得我们的大忙人能够拔冗赏脸呢哈哈!”

方瑜在沙发上挪开一个位置让我坐下，“怎样？最近有没有什么案件解不了的？就让剧本杀未尝败绩的我来给你指点迷津。”

“先不说这个，我感觉你这附近的居民不怎么友善啊，我在外面看到有个披着灰色斗篷形迹可疑的人，也许是你的房子太惹眼了。你的防范措施有没有做好，我进来看到似乎防盗网都没装。”

方瑜听到先是一怔，回答道：“嗯？这方圆一公里都没有居民的啊。”然后阴森一笑，“不过倒是有个恐怖的传说...”

胆小的宁岚岚首先叫了起来，“别说了别说了!”

方瑜假装听不到，继续饶有兴致地说道：“传说这片森林的阴魂，每每发生命案，都会在不远处观望，在那个灰色的斗篷下，往往是残破的身躯，也就是他们死亡时的模样......”

晓筱从厨房探出头来，“方瑜，别拿那老掉牙的恐怖故事来吓岚岚。”

看来方瑜对我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叮咚!门铃响了，宁岚岚又被吓得浑身一颤。

“聊什么呢兄弟们!”不出意外的是冯绍那**的身躯，两年了，一点没变啊。

“既然人都到齐了，晓筱，开饭吧!”房主人如是宣布。

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没人留意屋外正狂风大作。

（3）

晚宴进行到一半，去储藏室拿酒回来的方瑜带着笑意，“今晚雷暴雨，山路难走，看来各位都得在寒舍留宿一晚了。”

提议没有什么不好，众人都答应下来，除了宁枫起初似乎不是很乐意，坐在一旁的冯绍给他悄悄耳语两句，才脸色放缓，点了点头。

席上聊的话题很多，最后还都是会扯回到校内的生活，但就像心照不宣一般，所有人都有意地避开与于灵凝有关的一切，但好像又无法撇开，笑容逐渐僵在脸上。

她曾是我们这个集体的核心，是她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度过许多有意义的日子，谁又能忘呢。

就在气氛逐渐接近冰点时，晓筱赶紧出来打圆场。

“大家先回去洗澡吧，休息一下，现在是十点整，我们十二点来一楼客厅集合，好不容易重聚，今天可是不眠之夜。”

方瑜的房子很大，一共是四层，现在只有一二楼在使用，一楼是会客厅以及各种娱乐设施，二楼就是用来居住的了，方瑜把二楼打造得像宾馆一样，一条回字走廊，两边是房间，相邻的阳台可以互相看到，因为防盗网还没装的缘故，感觉可以直接从一个阳台一跃到另一个。

我们都各自回到之前方瑜分配好的房间休息了，只有晓筱还在一楼收拾着残羹。

屋外的暴雨似乎还没有要停的样子，夹杂着阵阵隐隐的雷声，从我房间阳台的落地窗向外看，树影婆娑，几盆盆栽正在风雨中摇晃，由于土很满的原因，盆栽里倒是没有很多积水，还不至于能让植物死亡。

洗过澡，躺在柔软的床上让人不免心生困意，我闭上了眼，脑内思绪万千，往日的碎块不断浮现，却始终拼不起一个具象。

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争吵一般，我被惊醒，翻开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11:45，离集合还有些时间。可能是久别重逢有些触动，我打开了一个藏得十分隐秘的文件夹，翻到底，是一张于灵凝的照片，和一个上了锁的文件夹。

呆呆地看着照片自言自语：“灵凝，对不起，我真的累了，两年了，可能我不会再查下去了，我知道，是我的错，错过了还你真相的机会，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是的，灵凝出事那天我就在附近，甚至可能与凶手擦肩而过。

是的，灵凝出事后我像疯了一样，酗酒，打架，通宵游荡街头，什么都做了，而什么都没为她做。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醒悟的。

三天，仅仅三天，我被方瑜找到，被他使劲地在脸上揍了一拳，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满地的酒瓶与垃圾见证。警察以失足结案了，学校清空了关于她的一切，就好像她没来过一样，于灵凝的母亲从此患上了抑郁症，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也一蹶不振，一齐被澳大利亚的亲戚接走。

方瑜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为我留住了于灵凝手机里的那张储存卡，却只有一张照片与一个上锁的文件夹，我也试着打开，可加密得非常复杂，连冯绍都对此毫无办法。

一切线索都断了，机会被我浪费了，她走了。

我的心死了。

（4）

而现在，千真万确，他死了。

宁枫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死因为头部重击，致命伤在后脑勺，凶器是掉在地上的烟灰缸，纯银打造，质感十分了得。

房间的落地窗被打开，风从外面钻进来，夹杂着一点雨丝。阳台上的盆栽被碰掉了一个，摔在了一楼的院子里，四分五裂。阳台外是一颗歪脖树，似乎可以顺着它的枝干登上阳台。

11:40，冯绍说他来过宁枫的房间，具体目的却含糊不清，不肯言说，两分钟后他就走了。

11:50，晓筱在一楼正好看到了盆栽摔落，以及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树上闪过，她很害怕，也担心宁枫的安全，于是上楼询问，敲门，里面传来宁枫的声音，“你来干嘛，别烦我。”

随后听到像是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几般询问不再有回应，晓筱下楼拿备用钥匙，开门看见了宁枫的尸体倒在了房间中央，惊叫了一声，出于医生的本能，上去探查鼻息。方瑜此时听到叫声赶到，众人包括我都开门跑到了宁枫的房间。

桌上有一包似乎原来盛有白色粉末的小塑料袋，已经空了，屋外那棵树上有一截钩索，凶手似乎就是用这个方法爬上树并进入宁枫的阳台的。

这就是我从众人口中得来的所有案发经过，黑影...难道是今天那个灰色的斗篷...

山路艰险，恐怕等到警察出警得到明天早上，大家都面色惨白，集中在了一楼的会客厅，屋外仍是下着大雨，滴滴答答地打在窗边，屋内恐惧的气息正在蔓延。

晓筱抱着方瑜发抖，宁岚岚哭红了眼眶，冯绍不安地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而我，紧锁着眉头，按照他们所说，这应该是起入室杀人案，可能是盯上这座房子的人所为。

可有几个疑点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打转，宣告着事情的原委没有那么简单。

“冯绍，你和宁枫平时关系好，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仇家。”

“他的家庭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与他老爸结怨的人肯定不少...”

很奇怪...按照这样看凶手就应该是爬树，进入阳台，趁宁枫转头应门时将其杀害，可让我想不通的是从树那边进入阳台，那么碰倒的盆栽就应该是往阳台方向倒的才对，更令人生疑的是，如此锐利的钩索，勾住的树干却只有浅浅的两个洞，连攀爬划拉的勾痕都没有。

那么通过阳台进入阳台的可能性有没有，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宁枫住的那间是尽头，而他只有一个隔壁，那就是我，难道有人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穿过了我的阳台而我没有发觉？

更不可能，因为我的阳台上也摆满了盆栽，要想跨过而不碰倒也是很难的，除非凶手是忍者...

我冥思苦想，也想不到凶手悄无声息地进入宁枫阳台的方法，如果钩索不是为了爬树...

如果晓筱去敲门时宁枫已经死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跃入我的心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没人说话，偌大的房子一片死的寂静。

晓筱突然问出了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如果...如果凶手还没走...就躲在我们的...三四楼...怎么办，瑜，我好怕...”

方瑜将晓筱抱得更紧，“别害怕，我们人多，他不敢下来的...”

是啊，他不敢下来的...

等等!三四...楼？

这次是真的一股晕眩的感觉冲上脑海，真相!我明白了，可感性告诉我不是真的，但理性的严密又要把我吞噬。

我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服从于理性。

“冯绍，宁枫他，吸毒了吧。”

听到我的话，冯绍愣住了，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是...是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借这次聚会的机会，你利用你的天才计算机技术联系暗网，约好了在这片森林交易毒品，然后转卖给宁枫，这就是你去宁枫房间的理由以及灰色斗篷人出现的原因。”

冯绍没有否认，脸色更加苍白。

“而我们都认为凶手是从树上过来的，但是盆栽的落向与钩索勾住的树干树皮的完好推翻了这一假设。”

“难道...”冯绍依旧是不敢置信。

“没错，三楼。”我顿了顿，“那截钩索就是为了在二楼与三楼间穿梭而准备的，通过跨越没有盆栽的三楼阳台到达宁枫阳台。”

“可这样做根本不会碰掉盆栽啊。”

“谁说一定是下来时把盆栽碰掉的？凶手在11:50左右行凶后想要原路返回，可在攀爬的过程中钩索因为在雨中暴露时间过长打滑，凶手跌了下来，钩索也被风力以及惯性甩到了树上，并且碰掉了边缘的盆栽，就造成了晓筱看到的一幕，那黑影，便是钩索。”

“能够佐证这一切的，便是三楼对应阳台上，钩索使用过的划痕。”

“凶手失去了返回手段，便躲回房间，当晓筱来敲门时，播放录好的语音，所以才听起来宁枫的回答有点答非所问。”

“而当晓筱开门发现并探查宁枫尸体时，一直躲在门后的凶手装作“闻讯赶来”，一起发现尸体，这也是为什么我出来时留意到只有方瑜房间门是关着的的原因，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房间内!”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瑜一人身上。

晓筱在他的怀中带着哭腔：“瑜，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方瑜此刻面无表情，只缓缓开口：“来，我讲个故事。”

（5）

“从前有个商人，他携妻带子，白手起家来到H市打拼，由于非凡的经商天赋，一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直到被H市的市长盯上，利用陷阱让商人背负了数亿的债务，迫于市长的**，没有人敢来为这一家人说话。就在商人想在家中带着妻子儿子自焚时，一位律师出现了，带给一家人希望，他们翻案了，但律师从此跟市长结下了梁子，再无舒坦之日。但律师不在乎，仍然为了正义而英勇发声。”

“直到有一日，律师精心准备的状告H市市长的证据不翼而飞，加上女儿的意外离世，律师崩溃了，在商人的尽力争取下，才阻挡住了市长加害律师的魔爪。”

不言而喻，这里的律师，商人和市长是谁。

“证据”“女儿”“加密文件”几个词像是惊雷一般在我的脑海里轰鸣，窗外雷声忽起。

“难道...难道...”我的声音已经几乎是哀嚎。

“没错，宁枫就是杀害于灵凝的凶手。”

“啊啊啊啊啊啊!!!”

我悲鸣起来，想起了那个放学的日子。

“学长在这等我一下，我有礼物要给你。”于灵凝笑得很天真，很开心。

于灵凝转头朝教学楼走去，而我在校门傻傻地等待，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

方瑜搬家时从晓筱的书籍中翻到一页于灵凝的日记，不知道是怎么夹进去的。

上面写着：

xx月xx日

今天和学长一起听Xenon的演唱会了，开心。

xx月xx日

宁枫这个人好烦，那是父亲的工作，你来求我又有什么用，话说贪官就应该严惩，哼！

xx月xx日

明天就到学长的生日啦，其实礼物早就准备好啦，让我看看用什么来...嘿嘿，借一下父亲大人的储存卡一用啦，明晚就还给他。唔...我记得密码是我的生日诶，嘻嘻对了!

xx月xx日

加油加油，学长快要毕业了，这次一定要说出自己的心意!加油加油!

日记到此结束，正好是于灵凝出事的那天，宁枫在毒品的刺激下，将于灵凝从楼上推下，而后用市长的权力将此事不了了之，而我...像个懦夫一样只会逃避...

而方瑜说他以自己的方式报了恩，去找宁枫对峙，录音取证，争吵，一怒之下捡起旁边的烟灰缸砸死了转身想离开房间的宁枫，晓筱听到屋内的那声人摔倒的声音，其实是方瑜发出的，他的确摔了，因为他说他放完录音后，回头看见了，于灵凝披着灰色的斗篷，在树上向他微笑。

我将笔记本电脑打开，向那个尘封的文件夹输入了密码，正确。

果不其然，里面是大量的市长的犯罪证据，以及最下面的一个，音频文件。

点开，大厅中回响起了于灵凝悠扬的歌声，是Xenon的《夏日已所剩无几》，不过演唱者的歌声于我更加熟悉。

失手扑空蓝色的蜻蛉

夏日已所剩无几

要如何才能及时

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直到天空 倾斜偏移

而一切依旧延续

......

多希望夏日

不是以悲凉收尾

“学长!你听到的这首歌，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因为太害羞了所以说不出口，如果我要跑，请你抓住我...”

“学长，我...想成为...不止是夏日陪伴你的人...”真是像蚊子一样小的声音，不好听，可我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淌，对不起...对不起...

一夜未眠，天放晴了。

方瑜和冯绍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而晓筱和宁岚岚，家庭破碎。不能如你的愿了，灵凝，我也多希望，这个夏日，不是以悲凉收尾。

可惜很多时候，追寻真相，也便是追求痛苦的回忆。

ps：

Xenon是音乐世界cytus2的一个角色，拿来用只是因为名字帅。

灵感源自《名侦探柯南》山庄绷带怪人杀人事件。

歌曲借鉴泠鸢的《夏日已所剩无几》

2019.12.7

1717霜沢君作

推理社征文作品，第一次写推理小说，看个乐就好。

练笔短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