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苹果汁本就不需要

第二天一早，【泠】比太阳还要提早抬起他的额头，简单洗漱后他便开始配药了。而一旁处于观影状态的泠更是一宿没睡，回想着过去，并静候着黎明的到来。

等到阳光从天边蔓延到窗前，【泠】才轻轻地摇醒熟睡的【绯】。

“起床了，小懒虫。”

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声音骚挠着【绯】的耳朵，把她一点点拉出床的魔爪。

“嗯？哥~哥~”

看着【绯】听话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泠】摆出了一副欣慰的微笑。

“快起来了，吃了早饭就要去给村民们送药了。”

“嗯~”

院子里药草的清香伴着和风舞蹈着，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最后跑到了小屋子里，秋风的清爽和药草的清香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副上好的提神剂，唤醒了【绯】全新的早晨。

简单地吃完早饭，绯背上了药篓子，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而充满希望。

“哥哥，我出发了！”

背上背着全村人的“性命”，【绯】回头望着门口的【泠】，而背后的他倚靠着门微笑着，额角若隐若现的汗珠闪耀着清辉。

“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

或许是不想和过去一样吧，又或许是不想落得和上一世一样吧，这次泠也一起跟了上去。

在露珠与稀疏晨光的指引下，【绯】和泠走在熟悉的村道上，挨家挨户地送药。

而第一家就是那个小女孩的家。

沉重的木门没有上锁，【绯】轻轻一推，只听见“咔”的一声门就开了。看到她床边小女孩的父亲正照顾着她，泠不禁松了口气。

听到门这边的动静，床边的男人看了过来。一见来的人是【绯】，他脸上的阴云便轰然散去，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的死刑犯一样。

“绯姑娘！怎么样了？风早大夫的药做好了吗？”

“嗯，这瓶药水早晚各服用一次，不出两天就可以好了。”

说着，【绯】从药篓子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绯】还没来得及递出去药水瓶就被那男人一把抓过来。

“贝蒂，乖，来把这个药水喝了病就能好了。”

他扶起小女孩的背就向着她的嘴里灌了一口药，因为药里放了苹果汁所以药草原本的苦味冲淡了不少，就算是小孩子也可以像是喝糖水一样乖乖地把药喝下去。“因为生病的人总是最痛苦的所以治疗的过程也要尽可能地让患者好受一些”，【泠】这些年来都是凭着这个原则给村民们配药的，这也是他的温柔的方式之一，只是谁都不知道罢了。

伴随着药水的涓涓细流流进小女孩的身体里，原本惨白得瘆人的脸庞也如初春的浅草一样泛起点点若隐若现的红润。

“小贝蒂，感觉怎么样了？”

【绯】亲切地问候着小女孩的感受，但这并不是对【泠】的药效抱有怀疑，只是例行一个公事而已。

“舒服多了，谢谢啊绯姐姐。风早哥哥最近还好吗？”

“哥哥一切都好，小贝蒂放心好了。”

“那就好。请劳烦姐姐替我向风早哥哥道声谢谢吧。”

“嗯，我会的。”

一旁小女孩的母亲提着一小袋子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绯，给风早大夫的药钱还是老样子行吗？”

“嗯，还是老样子就可以了。”

【绯】点了点头，接过了米袋子。

这就是付给【泠】的药钱。在这个小村子里还没有钱币的流通，所以保留了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交易形式，而这一小袋子就是【泠】配一次药的报酬。

本来这次瘟疫的灾情就是以往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稍微多要求一些回报也没什么关系的，可【泠】却还是那样只收一袋约莫一斤重的米和一两腊肉，他行医的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更多。

这样一沉不变的生活方式就和这个一沉不变的小村子一样。【泠】的家族“风早家”数百年来一直是这小村子唯一的大夫，是村民们最后的护盾。

之后的几家人也大同小异，相似的对话，参差不齐的态度，“理所因当”的回报。虽然确实没什么观赏性，但看着村民们一个一个地好转过来，泠也确确实实地感觉得到了救赎。

因为前世的自己天生病弱，所以从不曾上门门诊，也从不曾亲眼见过病人痊愈的那一幕，而现在泠看到了，代替前世的自己看到了。

面对着虚无缥缈的过往，泠如是感叹道。

“这就是我没能看到的光景吗？还真是遗憾而又无可奈何呢。”

就这样【绯】带着村子里无人被瘟疫夺去生命的好消息回去了。

一路上温柔的阳光洗礼着这片大地，祝福着这个被守护着的村子。

“哥哥！我回来了！”

什么回应都没有。

“应该是在药园里没听见吧。明明自己从小身体就不好，还总是逞能，哥哥总是这样一点都不注意休息呢。”

【绯】索性绕过小屋子快步走向院子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

“哥哥！你都不知道你的药到底有多厉害！村民们……”

话语被不安感生硬地砍成两截，而那个小桌子旁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

没有思考，没有迟疑，没有多一秒的停留，【绯】像发了疯一样地冲向小屋子里，去寻找那个身影。

脑中那个年幼时的记忆冻结起来，把整个心的都冰冻地动弹不得，一股恶寒从【绯】的背后涌上脑门。那是两个离开的身影：“泠，你可是哥哥，以后绯就拜托你了，要保护好她啊。”最后那两个人睡在棺材里回来了，再也没有醒来。

“哥哥！你在哪儿？”

她翻找着小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撕心裂肺地呐喊着，可那个期待的回应却迟迟不出现。

呐喊变成了哭嚎，最后变成了祈祷。

“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药钵下面压着一封信。

——致我最亲爱的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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