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娜菱正要回话,忽然想到什么,走到西窗前打开窗子往下一看,果然齐润峙就站在楼下,一树树紫薇花开了,满院子的花团锦族,如火如荼烈烈开放。那就是她的润峙哥哥啊!她心底躺着的那个人。现在就在她眼底之下,那样的景色之中啊,令她心神恍惚。心思迷离。
齐润峙抬头,看见迟娜菱对她微微一笑。
迟娜菱避开齐润峙的目光,扭转头对秦苕昉说:“你一大早不练戏,去和润峙哥哥摘花了吧?”
秦苕昉脸一红,道:“我们练戏了才去摘花的。”
“我们?”迟娜菱忽然变脸冷言道:“苕昉,你怎么会说到我们?”
“娜菱,你怎么了?”秦苕昉脸更加红了,她有点不明白迟娜菱今天为何突然这样咄咄逼人。
迟娜菱也觉得自己的失态,道:“我昨夜睡晚了,所以今天没起早。”又说,“我提到练戏是因为我爹说了我们戏班这一段被青虎帮封杀,虽然暂时不能出戏,但是也不能因此耽误练戏。”
秦苕昉想,原来她是为迟家班的事情烦恼,宽容地笑道:“我们知道了。”
“又是我们?”迟娜菱仿佛心中被刺中一根刺,狠狠地想拔出来,道:“苕昉,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像就可以实现的。你还是不要太天真了。”秦苕昉眨一眨眼睛疑惑的问:“娜菱,你今天说的话都好怪,我怎么听不懂?”
迟娜菱把脸一板,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秦苕昉只道她是为了青虎帮的事情,也不能和她计较。
“那我先走了。”秦苕昉把那一大把紫薇花放在桌子上,就姗姗走而出,轻轻关了门。
迟娜菱看秦苕昉飘然而去,郁闷不乐。忽然想到什么,倏地站起来,走到西窗前,轻轻推开窗子,齐润峙已经不在紫薇花树下了。树上殷红殷红的紫薇花落瓣在风中颤巍巍的可怜呢。迟娜菱心中酸楚得难受,暗道:难怪爹昨晚说,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被人拿走的。
她下意识里一把抓过桌子上的紫薇花不自觉使劲地揉着,感觉手上黏黏的湿意,低头一看,那把紫薇花已经被她揉得粉碎,嫣红的花汁染得十指如血,那样刺目的嫣红啊!她心中淌着一个名字——齐润峙。
齐润峙……齐润峙……迟娜菱一遍一遍低低唤着他的名字。她本来晚上睡得不太好,现在更是昏昏沉沉,她把胳膊放到桌子上,头重重靠上去,眼睛渐渐润湿了。
齐润峙站在清风阵阵的紫薇花树下,秦苕昉缓缓走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齐润峙关切地问:“怎么了,娜菱不喜欢你送的花?”
“也许是我不该一大早吵醒她。”她额前一些发丝被风吹得散落下来,遮住她的眼睛,她低下头去。一片紫薇花瓣落到她后脖颈上。齐润峙伸手轻轻替她捡了,握在手心,道:“你看,娜菱就像我这手心里花瓣,她从小就被师父师母宠坏了,脆弱娇气了一些,你别往心里去。”
秦苕昉勉强一笑,道:“我哪里往心里去了。”可是她眉宇间分明还有一丝忧悒,
“还说你没有往心里去,看,脸上都可以凝结成霜了。”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苕昉,你能不能快乐一点,要看到你快乐,我才能快乐,你懂不懂?”
秦苕昉听了才肯说一些真实的话,道:“娜菱说话是尖利了一些,可她是因为青虎帮封杀迟家班的事情烦恼,我在这个时候不能和她计较,而且……”她说到这里,咬住下半截话。
“而且什么,怎么说半截话?”齐润峙问。
秦苕昉的眼睛看着紫薇花树上的一只鸟儿叽叽鸣叫着,又刺啦一展翅,飞走了,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若有所思地说:“我爹又来信了,叫我回家……也许,过一段时间我爹就派胡侬就来接我,我或许就回千灯镇去了。”
“什么?”齐润峙脸色微微一惊,急说:“如果你去千灯镇,我也跟着你去。”
秦苕昉轻轻一笑,道:“没这样没和人商量就要赖着脸跟着人走的。”齐润峙偏执地说:”我就这样赖着脸要跟着你走。“又仿佛怕她没有听清楚似的,很认真地重复道:“苕昉,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真的不在滩海,我也一定不在滩海,如果你真的回千灯镇,我也会一定跟着你去千灯镇……”他那样偏执如稚气十足的孩童,苕昉忍不住逗他道:“那如果我爹不让你进我家的门呢?”
“我就跪着,一直跪在你家院门前。让所有千灯镇的人都来看到,我是真心喜欢你秦苕昉的。这样你爹他老人家看在我一片真心和至诚的份上。一定会被感动。对吧。”又说:“如果他感动了,知道我对你的爱是很真诚深刻永远难以改变的。苕昉,他一定会欣然接受的,对吧。如果你爹爱你,他不会拒绝爱你的人。对吧。”
“哪来这样多的对吧?对吧对吧的你倒学会了甜嘴蜜舌。”秦苕昉满面娇羞。
“嘿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学,很刻苦认真地学。”齐润峙满眼晶泽,熠熠生辉。
他这样热烈真诚,秦苕昉的心被安抚着,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安,幽幽地说:“润峙,其实,我真怕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分开。不是你不够真诚,而是上天的旨意,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苕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现在不是每一天走在一起吗?”见秦苕昉静静地看着他,齐润峙又说:“这一段,迟家班事情太多,师父也不开心,过一段时间,这些事情过去了,我就去找师父,和他提我们的事情,师父同意了,我再回家去禀报我娘,找一个好的媒人去你家提亲,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一辈子在一起,生生世世到永远。”他说着那样的话,满眼憧憬和希望。他这样认真让她看见希望和前途。
清风阵阵吹过,殷红的紫薇花落瓣如雨,他们沐浴在花雨之中,那样幸福和快乐!
两人喃喃私语,不知觉走到院子尽头,眼前是一半月门,出了半月门就是外巷街道了。外面街道的车声人声隐约传进来,齐润峙忽然兴趣大发,说:“苕昉,我们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我带你去吃云南米线,我知道有一家云南米线是最好吃的。”
“云南米线听说是最好吃的,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吃过。也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馆子。”秦苕昉也表现出相当的兴趣。
“我现在带你去你就知道了。”
那守后门的张老头给他们打开木门,两人携手出去了。他们沿着街道向北走,走了好几条正街,然后才拐一弯进入一条小巷子。巷子有点旧,不像着正街那样繁华,但是人依旧是多。
“看,快到了。”两人正说话,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看见他们似乎愣了一下,走过去又回头看。
秦苕昉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不安,低声问:“润峙,这人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很眼熟。”他一想到他赫然在目的塌鼻子,猛然道:“哦……对了,在火车站站台那个塌鼻子的人……”他俩一起回头看那人,那人正回头看他们,六目相接,都愣了一下神,又倏的回过头去。
“润峙,他不会是棠继仁的手下吧。”秦苕昉问。
齐润峙想一想,道:“不像。要他是棠继仁的手下早就应该有所动向。”
“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安。”秦苕昉本能的把手按在胸前的玉珏上。一颗心噗噗嘭跳着。
“苕昉,我倒是想到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行不行?”齐润峙有些紧张而不自信,他喃喃不安地看着秦苕昉。
秦苕昉看他极其不自然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什么主意,你只管说。”
“我脖颈上也戴有一块玉,这块玉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现在我把它和你的玉交换戴着,这样他们就是找到你也无法得到玉珏。他们万不会想到戴在我身上。你也就安全了。”
“嗯,润峙,你这个办法不错。”
“可是……”齐润峙又狡黠一笑,道:“苕昉,我这块玉有特别的意义。”
“什么意义。”秦苕昉看齐润峙神情已经猜到几分,只是装傻弄痴自己不肯说出来,所以故意问。
齐润峙不知道秦苕昉故意弄痴,傻白呆地还在卖力解说,道:“因为我脖颈上这块玉是齐家祖传,自然以后是要传给齐家下一代,所以如果现在佩戴它,定然是齐家的儿媳妇。”
他这话一出,秦苕昉脸已经红到耳根,口中说道:“你使坏,不和你说了。”
齐润峙看她女儿做做之态,亦嗔亦怒亦娇羞,他心中甜蜜自然不必细说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苕昉,你脖子上这究竟是一块什么玉,为什么这些人穷追不舍,从滩海市追到千灯镇,又从千灯镇追到滩海市,一块玉有这样大魔力,只怕事情不简单呢。”
“是啊,就连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千方百计想得到这块玉。在很小的时候我父亲给我戴上这个块玉,叮嘱我说:这玉很重要,不要轻易让人看见,其他的我就一无所知了。不过,据胡侬说,滩海市三大帮派为了这块玉几次发动内讧,很多人也因为争夺这块玉丢了命。”
“哦。这样。”齐润峙脸色凝重,更加觉得换玉的必要性。道:“苕昉,我们下一次再来吃云南米线,现在先回去吧。”
秦苕昉见他神情谨慎认真,想到玉珏,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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