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教堂

“杀了我……”深蓝色蘑菇头的少女跪在桃良面前。

“不……”桃良不知所措。

“杀了我啊！”少女表情十分狰狞，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却泪流满面。

“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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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良，该去工作了吧？”清晨，桃良的姐姐桃济隔着房门对在房间里还没睡醒的桃良说道。

“诶，是……”桃良的梦被桃济的声音敲碎了，没有感激也没有怨言——那个梦，实在是让她难受。

她起身，换衣。

此时离那次的事情已经过了四百年，桃良仍然是一个神女，模样看起来比当时成熟了许多，虽然还是一个少女。只不过那时候她看起来才只有十二三岁，而此时的她看起来已经有十七八岁了。

似乎是过了五六年，但是，是过了四百年哦。

这四百年里，她早就洗脱了“救助鬼女”的罪名，并且也像众多长大的神一样，有了一份工作，而她的工作就是在人间的一个小镇中的教堂里充当修女的角色，在清晨阳光洒进教堂里的时候，诵读圣经，偶尔也接待一些来做礼拜、赎罪的人。

只是，和普通的修女不一样，人们向她表示对某人的歉意，心灵就会永远的纯净。

而在这四百年里，桃良从未忘记过那个深蓝色头发的鬼女，为了洗清她的过错而自尽的鬼女。也几乎没有一天间断过的做过那样的梦。

那个人……怎么能叫鬼女呢？鬼不是邪恶的象征吗？

她心不在焉地和桃济吃完早饭，起身对桃济说：“姐姐，我去工作了。”就来到了那座教堂门前。

教堂是哥特式尖顶，和所有教堂一样，很大，里面还有巨大的十字架。

她打开沉重的大门，来到教堂正中央，面对着虚无一片的观众席，念诵起《圣经》。虽然她在神界的时间里醒的不算早，但是算作是人间时间的话，还是非常早的，甚至比神父来的还早。

“不要因为结束而哭泣，微笑吧，为你曾经拥有。”

“求你放我在你心上如印记，刻在臂上如戳记。”

桃良轻轻地朗诵着，空灵、轻柔的声音在教堂里面回荡着。

“桃良姑娘，今天来的也很早啊。”神父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这个来自人间的基督教男子，明明只有三十岁但是留着山羊胡的神父是个标准的老好人，也是标准的神父形象。所以十分受这个镇上的教徒喜爱。

“嗯。”桃良朗诵完这一条圣经后，回应道。

“今天也十分诚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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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情比往常多了一些，因为比往日多了一些人来忏悔。

“神啊，我曾经……”那些前来忏悔的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完之后还在胸前比划了十字。这格式化的动作，足以证明他们想要忏悔。而桃良，虽然在神界里不善言辞，但是每到那些人来忏悔、祷告的时候，说话却异常流畅、轻松。所以桃良在这个镇上的教徒中，也有很好的口碑。

在傍晚，教堂即将关闭的时候，一个人缓缓地推开了教堂沉重的大门。桃良看到了那个推门的少女，眼睛微微一缩。

这个少女和桃良看起来差不多大，她周围散发着忧郁的气息，深蓝色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而那只露出来的眼睛，看起来十分黯然无光。

“奈冬？”

桃良无意识地从嘴边吐出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少女听到这个修女知道她的名字，有些诧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没什么，有一次在街边听到了吧？”桃良连忙编造谎言解释，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泛红，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那个叫奈冬的少女，只好别过头，“你是来忏悔的？”

“嗯。”奈冬低下头，显得越发忧郁，她手中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双手合十，放在头前。

“神啊，请原谅我之前犯下的过错。”她闭上双眼，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比划十字，也没有向神揭露自己的过错，只是简单地说了这句话。

“你犯下了什么错？”神父有些奇怪，只好替上帝问道。

奈冬没有说话，把手放下，给神父展示她手里的东西。

一个沾染血迹、小小的十字架，应该是衣服上的挂饰。

桃良瞳孔再次缩起来——她小时候穿的裙子上的饰物。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一看到这个东西就觉得十分抱歉。我的家人说，要带着这个东西去忏悔。”奈冬低垂着眼帘，一字一顿、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说道。

“嗯，”桃良强装淡定，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神一定会原谅你的过错。”

“嗯……再见。”奈冬转身离去，桃良没有看到她眼角的几滴泪水。

奈冬离开教堂足足一百米远后，终于哭了出来。

你长得，好像我梦里的神女啊。

桃良回到神界的家后，打开了多年未动的储物间的门。她进去，一下子拿出那把刀，回忆起当年为了洗清她罪名而死的奈冬。

你，回来了吗。

你为什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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