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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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凶兽

回到大门的路上,叶弦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右方连绵起伏的雪山上,有个人在行进。

并不是往这边来的,他想追上去盘问一番,城外的人应该更了解城外。

“你先过去吧,去烤烤火。”

“那你呢?”

他注视着远方那人,凛音明白他的意图。

“城里不好吗?外头环境很恶劣。”凛音担心着,变得很熟络。

“你会烧煤吧?”

“这谁不会啊。”

凛音没有笑,她被当成小孩子了。

道别都没有,叶弦径直地往低雪山的方向前进。

皑皑的积雪,映射着落日的红光,走着走着,红光闪动,雪山像是被烈火燃烧,跳动着火红的烈焰。

叶弦吃力地奔跑,由于地中恶魔死死地拽着他的双脚,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好难受,好难受啊。

莫名而来的苦恼与悲伤在心中盘旋,压都压不下去。越跑越快,身体就越没有知觉,越是坚持,心就越来越痛。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坚持下去,没有原因,就是要坚持下去。

不知是鞋的质量在递增,还是重力在变大,他只能一只脚一只脚地踱步而行。就像在外星球上的宇航员一样,一步一个脚印,下一步需要很久才能踏下去。

一段尤为漫长的远距离追逐,能看到目标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那人就在不远处,再多走几步,再多走几步,就能叫住他了。

叶弦正在一座雪山脚下攀爬,而目标对象已经下了这座山。

没有关系,一定要弄清楚情况。

叶弦坚定了意志。

凛音回到了大门处的小亭子里,火炉的煤已经完全熄了,最多只能感受到一丁点的余温。

她用火钳和小铲子将烧完的炭渣转移到亭子外的白色垃圾桶内,之后夹了两坨未使用的煤进去。

她把陈放着的引火火绒塞进去,用抽屉里的老式铁制打火机点燃。

“呼——呼——”

凛音往里面吹气,红光时隐时现,一亮一暗,那可能是冰雪之中温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煤炭终于开始燃烧了,凛音费了不少力气,口腔和喉咙像结了冰一样干燥坚硬。

等炭火烧得旺了,凛音坐下去,脱下鞋,将**红润的双脚抬起来搭在椅子上,并尽量靠近火炉。

她双手悬在炉口上方反复地搓着,手心晾一会儿,手背晾一会儿,像烤肉似的翻来覆去。

最冷的就是四肢和两耳,双脚不好接受火炉的温暖,所以冰凉久久消散不去。

关上门在这小小的亭子里,渐渐地变得非常暖和,与外面的冰雪世界简直天差地别。透过雾窗看去感觉就是两个世界,而窗户就是两个世界的境界线。

凛音本来哀愁忧郁的心情转变成舒适和惬意,难道真的是因为温度的原因吗?

安逸激起人的想象。她开始回想刚才的整个经过:

一开始,也就是最初,最遥远的记忆停留在弹钢琴的某一瞬间。

在中间的低潮平息部分,自己的意志就好像突然觉醒一般,就好像从游神中突然脱离一般,脑子突然被刷得一片空白,弹钢琴的手只是随着肌肉记忆般不自觉地,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一个音符,两个音符,单手,双手交叉,黑键,高音,延音踏板,演奏十分流畅,没有出现一点差错。但是,空白的大脑好像根本没有在处理任何东西,手指只是那样**控似的动着。

慢慢地,意识仿佛回来了,已经知道下一个音符是什么,接下来该按什么键,该怎样演奏,都回来了。

于是自己就顺着继续弹下去,一首又一首,乐谱、音符顺次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眼中波光粼粼的河流就快要溢出来,悲伤从心头诞生,在心头扩散,自己并不知晓这悲伤的缘故,它就那样涌进全身,压抑着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

弹奏结束之后,潜意识收起双手合于腿上,从梦幻的演奏中回到现实。就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大脑处于空白状态,就像失忆了一般,想回忆什么事情,想回忆什么画面,都回忆不起来。唯一能回忆起来的东西,只有刚才中途弹奏的经过以及音符、旋律。

突然窗外经过人时,现实感才更加深一点,看到窗外模糊的景色才没有误以为自己在梦中逗留。

这好像是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这好像是今天看到的第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不记得之前有看到过人。

叶弦。很怪异的一个人。

一开始我觉得他在偷听我的钢琴,不知是不是错觉。然后在离开学校的路上撞见了他,忧郁、冷漠,一看就知道他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接着我打算在略显陌生街道上摸索,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能是因为好奇吧,就想在寒冷的街道里转转,融入这一切。某处,在寂静的冰雪世界,耳边突然萦绕着独特的声音。

是旋律!没错!是旋律!是音乐!有歌声,敏感的耳朵瞬间就辨认出了声音的大致内容,以及源头。

踏入歌剧院的大门,一股暖流就将自己环绕,身上的寒冷立马被赶走,暖气在建筑中流动,新鲜的暖流将自己紧紧地缠绕。没过多久,就觉得极寒的冰雪世界像是不存在一样,温暖,舒适,再加上动人悦耳歌声和观众们的热情,这无非不是惬意。

宽大的舞台,闪耀的五彩灯光下,一名红色短衣短裙的活泼散发少女,在中央大肆尽情地歌唱,右手手指一按一放,左手手指来来去去拨动着琴弦。

旁侧的架子鼓,贝斯,电子琴都在为她助力,都是为了她而存在。

少女非常放松,非常随意,对着麦克风,边弹奏边歌唱,身子同时随之左右扭晃,双脚也时不时改变位置。看得出来,她很尽兴,她很熟练。

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无与伦比的好地方,真的特别喜欢这里,进去一分钟都不到,我就深深地爱上了这里,想呆在这里,直到她的演唱结束。

又遇见了。

我听得正入迷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了。我发现他时,他像是在注视我的手,尽管我很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后,但我很清楚该如何组织言语。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为什么要找我,是因为担心我吗?没这个必要。他为什么会带我到爆炸声的地方,明明是没人会留意的东西,是因为自己也好奇吗?这解释不通。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总觉得他可能认识我,总觉得他很特别。

但是通过他与那位老人的对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他看到远处行进的人,说着要去追寻时,我就更加明白,更加清楚了,我觉得我已经理解通透了。

——他可能跟我一样,是个“突发性”失忆的人。

我也严重怀疑过,我是穿越到这里来的,因为这个冰雪世界,极地地区太过陌生。但是慢慢地,这个想法浅了,已经快要到打消的程度了,这个世界从陌生又转变成有一点熟悉了,感觉是越来越熟悉了,也许是“突发性”失忆症正在逐渐恢复了。

太奇怪了,从他身上,貌似找不到真实感,他就像是假的一样,就如幻象一样,缺少人的感觉。

尖锐的火焰在煤炭的孔洞中活跃地燃烧着,上下来回跳动。

叶弦进到雪山的下坡路,跟踪的人却不见了,明明眼看着那人往哪里去,明明顺着那人的脚印在走,却好像还是跟丢了。

那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个猎人,棕色皮衣、皮裤,还带着一些灰白的毛,戴着一顶灰色的牛仔帽,白色的极地鞋,背上背着一把长长的黑色来福枪,腰间一把长长的黑铜色手枪。

叶弦才不会就这么放弃,他打算下山去。那人确实是下山了,这是亲眼看见的,既然下山了,那就在山下找吧,没有在其它地方看到那人,就一定躲在山下吧。

他缓缓地下到山下,空旷的一片,附近有一个半身直径的山洞,脚印不是顺着洞,而是顺着一条环绕的小路。

就在顺着脚印前进的途中,出现了,那个东西骤然就出现了。

凶兽。是凶兽!

纯白深毛的凶恶之狼。不止一只,后面还领着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五只饿狼的视线全集中在叶弦身上,那稍微张开的,巨大的口中,锋利的尖刺獠牙,已经久久未能发挥作用,正等待着用新鲜血肉来磨砺一番。

狼群们垂涎三尺,粘稠的液体落在雪地上差点冻成水晶。叶弦向左退步,狼群向右进步,叶弦想拉开距离,狼群就想拉进距离。狼群整齐划一,向他踱步,直立的刺毛,紧绷的后足,坚定凶狠的双眼,跃跃欲试,随时就会奔向叶弦,并且瞬间将他扑倒,毫无道理的余地。

叶弦很害怕,落败是必然的。狰狞的外表,矫健蛮力的身躯,会撕破自己的皮肉,**自己的血骨,夺走自己的性命,一想到就令自己心跳加剧再加剧,身体颤抖再颤抖。

酷寒加惊悚,他已经站不住脚跟,原本僵冷的头部开始灼热,原本寒冷的背脊更加寒冷,汗毛和鸡皮疙瘩已经挺起来了。

跑是跑不掉了,应战吗?可这是必败的,失败是绝对的,如果应战,就算再怎样使用战术,再怎样搏斗,也是以卵击石,而且狼群协调一致,陆续消耗,只要不死,它们绝不会放弃进攻。而叶弦一人,僵硬的身体,只有被活活剖剐,最终死无全尸,比之前看到的尸体会惨个无数倍,连剩下的骨头都不会完整的留下。

叶弦选择了逃跑。

左方是陡峭的下坡路,他加速到边缘,纵身一跃,左脚落在坡上,再用弹性将自己送入空中,右脚再踩下去。

狼群稳健敏捷的身姿比他要快,只是后足一跃,就能腾入空中,跳到比他更远的地方,再一跃,就接近了他的后背。

危机突然就袭来,叶弦的大脑完全来不及反应。一个不慎踩空的脚步,他的身体像是被拽着似的往坡下倾倒。在坡上飞滚,像脱离的车轮,饥渴的狼群死死地追着不放,好似沙漠中的一滴水。

叶弦借着力在翻滚邻近结束时站了起来,此时他晕头转向,天空和雪山像天平一样左右摇晃。

来不及思考,狼群又扑过来了。

领头狼腾在空中,空虚的大嘴张到不能再张开,雪一样白的獠牙极其渴望咀嚼美食。叶弦紧张的神经,激起了蓄满的肾上腺素,不经过大脑,直接通过反射弧处理的右拳果断地向白狼的头部砸去,在千钧一发之刻,白狼被改变轨道,坠向地面。

可白狼不止一只,一只被击倒,下一只又来了,叶弦的一拳才刚下去,哪里来得及打击下一只,右拳还没收回来,另一只白狼就扑在了他的肩膀。

锋利的爪子挂在他的衣服上,那爪子不知道有多长,穿透了厚实的衣服,碰到了他的皮肉,突然间的疼痛和创伤,是一种无法接受的惊悚。

叶弦不想再继续下去,不想再接下来被饿狼的獠牙大嘴撕咬甚至触碰。

他要拼尽全力地抵抗,左手抬起,右手上来,使出全力抓住白狼的前臂向前猛推。

白狼飞开了。可是又一只白狼扑过来了,它直接就咬住了他的左腿,尖利的獠牙扎在肌肉里,比自己用刀扎要难受千倍万倍。对凶兽的排斥,对伤害的抵制,激起的反抗之力会更加旺盛。

肾上腺素愈发强效,可尽管如此,五只凶兽,是无法成功胜过的。有效的反抗,只能是一时,只能是开始的一会儿,之后会是被控制,被碾压,无从还手的地步。

甩掉左腿上的白狼,扎进肌肉里的粗针像是在肌肉里又狠狠地划了一下,剧痛难忍。

剩下的两只白狼停留在坡上,等待着其他三只白狼的消耗,趁他无法还击的空隙时展开攻击。

首个被击倒的白狼不知何时咬住了他的右腿,被推开的那只白狼跃起来咬住他的左臂,冲击加上疼痛使他向后倒在地上。他用右拳锤击白狼的头部,白狼的头和身体摆动着,是在拉扯咬住的衣物皮肉,对外部的攻击根本就毫不理会。

等待的两只白狼也加入其中,猎物被扑倒,剩下的只是困住猎物的四肢,消灭防御,杀死猎物,享受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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