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II

意识陷入混沌，宛如溺水的花梦宇，终于重新清醒过来。

状况已经脱离了一切的掌控。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四面八方都只能看见无际的黑暗和漫卷的星流。

他昂下头来，看向自己的前方。那里有一股汇成最大的星流，如此耀眼而迷人。

那是一条巨蛇，身披着星光流火组成的华美羽翼。他的每一寸身躯都闪烁着耀眼的星光。

而现在，这条星光铸就的羽翼风蛇低下了他的头，用一对星眸凝视着渺小的花梦宇。

那确实不是俯视，而是一种凝视。他能看得出来，即使那双眼睛由纯粹的群星汇聚而成，他却能够看到其中的灵动、孤傲以及亲和。

匪夷所思，不必再思，反正也是无济于事。

他只是纯粹地大声向眼前的羽神喊道：“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是谁？”眼前的羽蛇似乎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笑容，“已经许久没有人问过我我是谁了……我想过任何人询问我我是谁，但从没想过你也会有问我的一天。我是谁呢？我是骄傲者中最为谦卑的那位，谦卑者中最为骄傲的那位。我可以是宇宙中的星河，也可以是一片风中的落叶。我有许多名字——羽蛇神、库库尔坎、羽翼风蛇、魁扎尔克亚特尔、太阳神、星辰主宰者、风神、丰收之神，九风之灵之主，他们都是我——人们是这么叫我的，但是他们也都不是我，名字不过是称呼，名字什么都不能表示。一条狗可以叫小红，一个人类也可以叫小红，那么这两个小红是一个事物么？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的本质并不相同，只是被赋予了同一个定义词，以至于我们无法用语言来将他们区分开。重要的不是名字。它不是我，更不能表现我的本我，我的本质。

“重要的是你我本身。不论怎样，最重要的不是我是谁，而是我就在这里，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东西，是无名，我的存在本身就不能由任何词语所替代。

“那么，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呢？”

“我是花梦宇。”

“不，这不是你，我想问的并不是这最表象的名字……甚至这也不能说是你的名字。你应该还有另一个名字。你的名字应当比现在这个还要高贵得多。”

“你在说什么？”花梦宇皱起了眉头，他认为眼前这个星光汇聚的所谓的羽蛇神，根本就是在装神弄鬼。

因此虽然他对眼前这个古怪的所谓羽蛇神感到有些毫无由来的亲切，但他绝对不会为此就吝啬自己的言语。

反正情况已经够糟的，再怎么糟糕也差不了太多了吧，困在这里本就与死亡无异了。

所以他也能大胆地向神灵喊话，他仰视着羽蛇神，毫不畏惧：“你听着，主神，至高神的库库尔坎！你是一位神祇，但我并不畏惧你，我希望你最好能立刻让我回到家乡，否则无论你的神力与神性是多么伟大而强横，我化为枯骨还是尘埃，我都会一直诅咒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觉得他有。

“诅咒我？回到家乡？”眼前的巨蛇露出了怪异的笑容，“你要诅咒我？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你究竟是谁了……这可真让我伤心。不过既然你要回到家乡……”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加怪异起来。

“那我就送你回去，回你的故乡去，希望你能好好回忆回忆。”

星光化成的羽蛇神轻轻扇动他的羽翼，释放出漫天的星光，直到最后，连他自身也化为了这宇宙中星光的一部分。

那漫天的星光终于流动起来，他们碰撞、碎裂、燃烧、涌动，化为潮汐，从宇宙的无尽黑暗中流淌而出。它们迸发出璀璨的星火，渐渐包围了它们唯一的中心。星潮继续滚动，破碎的群星最终融为一体，它们化作这世间仅有的最璀璨的光明，随后不断坍缩，最终成就一点。

微小的光点却环绕着无尽的星光，它的力量燃起星火，熔化了时空，遁入无尽的虚无，直至到达一颗巨大的蓝色行星前。它径直向着巨大的星球飞去，落下耀眼的星陨。

……

新羽神历647年16月31日

羽神教，羽神殿，天文星象台

一道耀眼的星痕掠过天际，很快就将发生星落事件。

教皇缓缓抬起了头。

“星子陨落，新的时代即将来临，远古的神自将重临人间。”

他的身后，身着黑色皇袍的男人坐在一旁，昂首看着天空，咏唱着古老的神谕。

“圣王……或者该叫你死帝？”教皇转过头来，“你不觉得应该出手拦下它么？你对生息之灵的造诣应该已经足够，而这枚陨星很可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损失——这不是正常的陨星，它所携带的能量太过于庞大。一旦落下，整个人类联邦范围都不知会死多少人。我们的行星护盾生成器已经快被击穿了，最多再撑十秒。联邦政府军的确有足以破坏陨星的超规格武器，但是绝大多数此类武器都因为禁止对人类自身使用……几乎都死死地封存着。而这陨星又是诡异出现。

“破坏护盾生成器后，预计五秒内就会与星球发生接触，届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即使你挡不下，至少也得拖延它，让政府军能来得及拿出大家伙……”

“行吧行吧……我的好教皇……也幸亏我在这儿，不然你怎么办呢？毕竟你们教廷已经失去神性的力量900余年了。”

圣王缓缓抬起手，虚空画出数枚符文。

“万界众生尊吾道，赋吾生灵之力——众生之盾！”

“大哉宇宙，勿有死气，应有死亡……死亡即生之极致繁华——湮灭之轮。”

天空中，银色的圣辉组成耀目的盾，黑色的云气铸就死亡的轮，相互重叠，阻拦在了蓝色的火焰前。

护盾生成器终于不堪重负，蓝色的火焰势如破竹，率先落下，重击在了圣盾与死轮之上，释放出刺目的炫光，在剧烈的能量波动之下，天空都泛起了涟漪，太阳也暗淡下来，成了血红之影。

“我挡不住。我没法完全挡住。”圣王皱了皱眉头，“那的确不是一般的陨星，不过削弱也足够了……而且我能够强行改变它的落点，让它坠入无人区。现在你们也无需使用那些大杀伤性武器了。”

蓝色的火焰终于再次爆发，烈焰冲天而起。黑白交叠的盾牌随着其上的符文寸寸破碎。盾牌终于爆发出最后的光辉，将蓝色的火焰引向了东方的无人区。火焰最终坠地，炸裂开来，化作无尽星火，卷起蘑菇状的云彩。

“预言之日到了。”圣王看向一旁的教皇，“星陨昭示着第九灵的到来。太古之神必将回归。”

“我知道。不过……这一次，我们万事俱备。”

羽神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