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痛苦的骗子

「哈~啊~~~~」

一阵汽车的尖啸打破了艾瑞丝的好梦，她懒懒地从被窝中坐起身来，以一声懒散的哈欠对着同样懒洋洋的晨光道了个早安。

阳光有些刺眼，这不太对劲，是因为到夏天的原因了吗？

「温妮……温妮？今天早上吃 哈啊~ 什么呀~」

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做着持续了两个月的清晨日常。

唉？不对呀，今天是我自然醒的唉~

艾瑞丝猛然想到，然后看了一眼表……

！！就算指针是喵咪的样式也掩盖不了它转到八点的位置这件可怕的事啊，这是……要迟到了啊啊啊！

怎么会啊，难道温妮也会睡懒觉的吗！！？

一边脑袋发热，一边三下五除二的从被窝里窜出来，然后奔向浴室开始了洗漱。

「温妮，温妮你在吗？快要迟到了啊啊，你快 咕噜噜~ 醒醒啊！」

刷牙的漱口声在这里显得有些好笑--本来艾瑞丝着急的声线就很有意思，在加上这样的“奇特”的音效，其搞笑效果实在不比憨豆先生的表演差。

然而不管怎样喊，温妮都没有回答。

好奇怪哦~温妮也会这样子吗？

艾瑞丝并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反而觉得很开心--嘿嘿，原来温妮你也会这样子装死赖床啊，看我今天到了学校不好好“宰”你一番~哼~让你平时一直对我辣么严格！

然而，等到艾瑞丝洗漱出来，温妮也没有回应。

向睡觉的地方看去，发现温妮拿被子蒙住了头，只剩下一团白色的“史莱姆”在那里，emmmmm，这个形容不太好，应该说……像一团“褶皱的”白云吗？

总之那家伙一定是在赖床吧！

「喂，温妮，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掀~被~子~了哦~」

艾瑞丝跑到“云朵”前面，正对着温妮头部该在的地方，一脸玩笑的样子做出抓被子的手势。

「呐……」

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一瞬间艾瑞丝甚至怀疑躺在这里的人不是温妮，而是其他的某个癌症晚期病人。

「啊……」

艾瑞丝不禁愣住了。

「那个……我……啊……艾瑞……丝……酱，今天呢~能不能……帮我……」

声音断断续续的，有如以至大限的老太婆在做着垂死的挣扎，拼命不想放弃这口气。

「温……妮？」

艾瑞丝的笑容僵住了，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温妮你没事吧，我……」

说着便要把被子掀起来了。

「不……别掀开被子。」

极速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但给人的感觉上就像是老葛朗台将死之时为了金烛台的最后一跃，马上就要断气了的样子。

「……啊……」

停顿了大概十秒左右，才继续说下去。

「我……是想叫艾瑞丝酱帮我……帮我请一下假的，今天……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体寒的病又犯了之类的。」

这句话说得要比原先的顺畅多了，不过大概也花费了更多力气吧。

「可是温妮，不用我在家照顾你吗，我……」

「没事没事~」

那个声音缓和的说着，虽然微弱的快要停顿，但是能感到其中包含着数不尽的温柔。

一瞬间，艾瑞丝确信--这肯定是温妮的声音！

「或许情况好的话，我下午就可以去学校了……你就……你就等着午休后我像“surprise！”那样出现在你面前吧~」

在开玩笑呢~

啊，不过误以为如此的人都是没有听见温妮在被里狠狠咬牙的声音的--不过确实，隔着那样厚厚一层被，听不到这种细微的动静很正常就是了。

「那……那好吧~」

艾瑞丝这样想着，也只好作罢了。

穿上校服，背起书包来，以往能激起艾瑞丝对生活热情的钥匙扣“叮当”的那一声脆响在今天并没有发挥作用呢~

一个人上学，讨厌；没有温妮的便当，讨厌；没有温妮聊天，讨厌……

这样想着，然后就提上鞋子打开了门。

「我出发了哦~」

「啊~对了，路上……小心。」

啊

居然还有心思关心的这样说，看来没什么大碍喽~

艾瑞丝想着，心情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这样的话温妮就会在午休的时候“surprise！”一下子出现了吧，带着午餐便当……还有那个可爱贤淑的女孩--她自己。

「嗯！~~」

充满活力的答应了一声以后，[啪！]的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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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

温妮把被从自己头上掀下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像是被冰层困了好几个小时的鲸宝宝破出水面，疯狂的汲取生命似的。

然而不顶用，因为窒息的感觉并不是闷在被子里面的缘故。

好冷，几乎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温妮想着至少要先坐起来，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这放在平时再简单不过的活儿现在绝对比登天要难多了。

啊，是啊，刚才为了和艾瑞丝讲话，几乎把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的体力全部耗光了啊……

眼睛开始模糊，世界正在旋转……

不行！不可以倒在这里！

死在这儿的话，会让艾瑞丝很麻烦的……

想到这儿，渐渐失焦的紫色瞳孔又再次定住，迸发出一股坚定的光来。

总之，先试着挪动身子吧……

温妮这样想着，慢慢翻了一个身--真的很慢，因为腰部完全使不上力气。

「还有……一点点！」

温妮咬着牙，运动等级只有“一下下”的“活动”已经让她汗出如雨了，豆大的汗珠在恶魔蹙紧的眉心聚集，几乎拧成了一摊水洼。

「最后……我……」

直到分针从“3”划到了“6”，温妮才终于成功的翻了一个身，让自己趴在榻榻米上，瞬时，一股甘草的郁香憽入鼻息。

啊~真想就这么算了啊~

不过不行！不能给艾瑞丝造成困扰！

抱着这样的心思，温妮又开始缓慢的行动了起来：

这次，她尝试着“划”出身上沉重的“背壳”，因为以现在手肘残余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温妮哪怕仅仅是爬起来。

首先，想想甲鱼在水中游泳的样子吧，明明是悲情时刻，温妮的动作却显得滑稽又好笑，仿佛是命运的恶意嘲讽。

双臂张开，就那样用整个的胳膊和手掌触地以增加受力面积，这样的话，就算很虚弱也可以勉勉强强稍微慢慢移动了。

每挥摆一下手臂，意识就减弱一分，但剧烈摩擦带来的痛感又残忍的刺激着大脑神经，双重的苦痛说不出来的怪异，不过居然刚好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既不会让温妮晕过去，又不会感到过于疼痛（由于神经衰弱导致的痛觉递减）。

一段时间后，这个身体总算是差不多完全离开被子了，当被子离开脚踝的顶端脱落下去的时候，仿佛背负的“王屋、太行”落了地，畅快了不少。

好……嘞~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就会简单许多了吧……

不过温妮突然发现一堵新的“墙壁”挡在了她的路径上--而且，它真的是一堵墙，因为睡觉时都是头朝窗子教朝门，现在的温妮属于爬到了安有窗户的那面墙，而若想要出门，就必须转过身来到达对面。

「哈……哈……」

从干涸的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那就是失去了被子的束缚，温妮感觉身子轻了不少，大概能够以一个正常的姿势趴过去了吧……

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转向，对于现在的温妮酱来说，这种“关卡”的难度和需要耗费的体力都是之前的“滑行”所比不了的。

而且就算成功了，转过身子之后是否还有体力爬到门边上还是一说，更别提能不能在出门以后爬到一个艾瑞丝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

但，即使希望渺茫，也得试试--虽然这样正能量的词句放在这里好像各种意义上的不合适，但的确如此。

发现自己解放了的脚恢复了一些知觉后，温妮手脚并用，左手扶住墙壁作为转向的主要动力，右手则拼命扒住对面将身体向外侧牵引，两只力量微弱的脚则用来带动下半身辅助上半身的动作。

很艰难，艰难的都快要叫出来了，可惜叫不出来，因为没有力气；那就只能从心底里叫了吧……也不行，因为心底里除了如何到达门边这一指令外也只剩下一团胡思乱想的麻团了啊。

不知转了几分钟，还是几小时，温妮总算是可以开始往门的方向爬了。

要快呀，要快呀！！

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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