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分线（9）

旭凤颇有些不耐：“天后娘娘还要我说多少遍，梦魇不会琉璃净火。”

“她会！”我怒道，“就是她杀了义父！旭凤，你让开，无论如何，我今日一定要杀了她！”

旭凤的脚步没有移动半分，他道：“梦魇会不会琉璃净火，天后娘娘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她本事天后娘娘的前世执念所化而成的，不是吗？是本尊替她重塑真身的，她若是会琉璃净火，又何必历尽千辛来救我？”

我踉跄地走了两步，最后支撑不住自己，重新跪倒在地，眼眶慢慢泛红：“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旭凤，我今日在你魔界的众魔面前丢尽了脸，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选择她，那我……

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

旭凤久久不语。

我心中焕发出一点希冀，上前走了两步，想要离他近一些，胸前的长剑猛然刺进了我的左胸——我内丹精元所在之处。

我身子摇摇欲坠，手中的破曦剑再也握不住，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想要好好看清楚眼前这个我爱了两世的男人，这个我飞蛾扑火般执迷不悔地爱着的男人，这个我穷尽两世都不能抓住的男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痴念，痴念，终究是一场痴念……

——

旭凤原本以为我是要杀梦魇所以才出剑的，现在见我受伤，急急收回了剑。

我轻嘲一声：“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魔尊的选择，已经这么清楚了啊……”

旭凤，你只知道梦魇是我的心魔，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我的心魔……四百年前的一场初见，前世的种种纠葛——原来都是我做的一场梦吗……？

大梦三千——如今也该醒了……

我再也不想挣扎，胸口的伤不断地侵蚀着我的生机，天人五衰的迹象更加严重。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苍然坠下，整个人向后倾。突然，一阵龙吟响起，疾速飞来的应龙自云端落下，化作一白衣男子。

我慢慢倒在润玉怀里，双眼沾满了泪珠。

润玉牢牢抱住我：“穗儿！”

他似乎是要救我，将灵力不断输入我的体内，却只是如大海捞针，于事无补。

我伸出手，他亦伸出手握住我的，他道：“穗儿莫怕，我定会救你的。”

可惜……旭凤的凤翎剑刺破了我的内丹精元所在，那里的伤因为上次取魂魄，本来就没有好全，现在只怕是上清境的玄灵斗姆元君也救不了我了……

我将毕生仙元尽数渡与他：“润玉，好好活下去……”

润玉眼眶一红，将我抱起，驾着云离开禺疆宫：“穗儿，我定会救你的。”

在回璇玑宫的路上，他驾着云不停与我说话：“穗儿！坚持住！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望着他那张满脸风尘的脸庞，若是我一开始爱上的润玉，是不是此刻便会有所不同？

只可惜，我爱旭凤。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旭凤……

刚开始我还能回应他几句，后来就再也没有力气了。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仿佛变成了一朵云，轻飘飘的。

冥冥之中，我似乎听见了挽衿上神的声音：“悔是不悔？”

……悔。

“忘是不忘？”

……忘。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而我只愿，再不记得这痴苦难了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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