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是熟面孔

刀客紧张的环顾四周。

短短一瞬间追捕关系就忽然对调，让他一时半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方怎么会那么快？

他并不认为花费数年时间观察所得到的情报会有什么错误，也就是说，从对方离开视线的这短短半中，能力便得到了如此可怕的提升。

这有可能么？

他警惕着四周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攻击，无暇去想太多

这里是方圆几里内最高的建筑，视野相当开阔，基本可以忽视掉来自上方的攻击。

需要注意的是来自下方——尤其是正下方死角处的攻击。

或许是近身，又或许是法术。

但他认为法术的可能性更大。

从这个位置自下而上的袭击动静太大，对于对方来说现在从远处不断使用法术攻击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关于之后的动想他就无从猜测了，再厉害的人也没有办法完全预测出对方所拥有的法术种类。若是结构式魔法，或许还能从法阵上推测一二，但像前总领这样精神力超高圣族在远距离使用指令性法术，根本就无从去分析她会使用的法术。

万幸。

目前已知术法种速度最快的雷电法术并未流传到除了精灵自治领以外的地区，只要不是雷电法术那样让人来不及反应的光速，其它的法术，就算是最快的气法术与魔素法术，他也有信心提前察觉到魔素波动做出反应。

他全神贯注的感受着周围的魔素流向，忽然感到一阵寒毛倒竖，浑身肌肉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横举薙刀不成路数的招架。

只听见一声奇怪的响动伴随着手上的力道一歪，接着他的脸上就受到了一记重击，倒飞出去的同时，面部面具破碎，露出了下方惨白的还带有缝合痕迹的消瘦面孔。

大脑似乎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刀客赶紧调整姿态，他手中的薙刀已经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并且切口形状非常的奇怪。

紧跟着他直觉浑身上下究竟锻炼的肌肉本能的一僵，一阵劲风扑面！

来不及多想，刀客收势将半截刀柄横护于胸前，另一只手腕一翻全凭着本能凌空一刀劈下。

这一刀没有落空，实打实的接触到了物体，只是这触感绝世在手腕上方不远处的刀把处传来，同时另一只紧攥刀柄的手也忽然不受控制的被向外一带。

甚至不待关节被拉扯的痛觉传来，下巴颏有挨上了重重的一击，这一下力道可着实没的客气，甚至之后他都分不清自己身上到底那里收到了攻击，等到感觉终于追上了伤痕累累的身体时，他已经蜷缩在屋顶的瓦片之上。碎贱的瓦砾与木茬在他身上划出道道伤口，还有不少嵌进了身体。

不待喘过一口气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发狠一蹬房檐滑开，呼啦啦挂下不少瓦片，却也因此躲过了来自上方的又一次追击。

这时对方的身影才从无人打扫的屋顶扬起的灰尘中显现，在一天前还是月盟总领的那个女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一扭头吐出了一块东西。

他的身体并无多少痛觉，但却有阵阵异样的压迫感从各处传来。

对方显露了身形，却没有再次发难，任凭他狼狈的晃晃悠悠爬起身来。这时他才终于从先前一连串快到大脑都来不及反映的攻击中回过神来。

对方先是从斜下方暴起发难一瞬间破坏了自己的武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腿部或是尾巴攻击了自己的面部，接着便折返过来后发先至的追上了倒飞出的自己，恐怕是两手一拧一拨推开了自己的双手是的自己空门大开，然后借势以膝盖狠狠地顶在了自己的下巴上，而最后导致到他砸在房顶上的则是对方绕到自己身后不知道用哪发动的攻击，接着对方才从上放用出了自己侥幸才勉强躲开的最后一击。

可随着这顿分析，他自己都想懵了。

对方并没有如他预想一般在远处使用魔法，反而是拖着那具情报中无法发挥出能力十之一二的身体悍然对他发动了近身战，并且自己还被完全压制着暴打了一顿。

死死地盯着外貌有些年轻的过分的女性前总领，他的心中却直冒冷汗。

对方的轨迹完全的不合逻辑啊？且不说对方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的从自己都没能发现的近距离突然发动攻击，以为至少当时自下而上的方向还算是有着力点……

可是之后无论是后发先至的追上倒飞出的自己，还是从面前忽然绕道自己背后发难，对方的轨迹根本无法解释。

她是半龙人？

就算是号称天空民族的翼族与完全的龙族也无法凭借翅膀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与短促的时间中接连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变向，据他所知的任何一种战技与魔法也至多只能修正被标记的目标与武器的方向，绝对无法让一个大活人做出这样诡异的行动轨迹。

她到底是从何处借的力？这家伙难道会瞬移魔法不成？

刀客越想越心惊。他一面暗自警惕，一面暗中积蓄能量，对面也只是平静的盯着他，不见任何动作。

忽然他眼中寒光一闪，双手忽然各自捏了一个古怪的印记。

“四式！”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一阵紫黑色的烟雾忽然冲天而起，完全笼罩了两人。

紧跟着狂风大作，卷起紫黑的烟雾一股脑的冲向高空，徐徐消散。而此时，刀客却已然爆退至二十丈开外。

只是这时他已模样大变，整个人身高不足三尺，并且格外干瘦，两侧却诡异的张开了两篇如同蝠翼班的翅膀。

看到那阵剧毒的烟气如此迅速的便被驱散，刀客信心更加骇然，权力发动，身形一晃便又闪出十数丈，头也不回的一路远去。

知道感知到那个古怪的家伙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监视范围之下，十七这才说：“跑了。”

这是此前一直没什么动作并且面无表情的杰西卡这才舒缓了表情，浑身一软险些摔倒，被十七用精神力一把兜住。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中。

最后那阵烟雾自然是全神戒备的十七顺便用精神力强行推走的。别看那么大一阵烟雾挺唬人，实际上连杰西卡一根毛都没沾到。

那阵烟无有毒没毒他不知道，不过傻子才去试对手搞出的东西呢，血角都学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飞来的危险品拍掉再说，更何况是生生把他带出这个坏毛病的十七本人呢。

这是总领像是一口气才喘上来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软倒在十七用精神力编织出的无形的柔软衬托之上。

时期的精神介入能够暂时强行的提升她与身体的契合程度，间接把她拉到一个本应拥有的体能水平。

只是这种提升终究还是外力，大量的精神力介入会让身体吃不消，何况总领的精神也无法长久的保持这样一种强行对接状态。

因此到了后面，实际上杰西卡在完成那最后一击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再发起后续的进攻，甚至若非是精神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不受控制的脱开了对接，十七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从外部接手了身体的控制而导致出现了一些偏差，最后那一击根本不可能落空，两人都有把握将刀客击杀在当场。

十七不敢再强行介入杰西卡的身体控制，只是像提线木偶一样牢牢撑着总领的身体，严密戒备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而杰西卡之所以一言不发是因为她已经连说话的闲暇都没有，只能全力控制表情不出现什么纰漏。

万幸是那个刀客终于自己知难而退了。

其实那个刀客完全是被自己吓跑的。

快？龙族的身体素质就是这么不讲理，只是现今世上哪还有什么龙族？不说龙族，像杰西卡这种血统纯度的半龙人都卡都再找不出第二个了，这家伙完全是夜郎自大外加少见多怪——其实这也不全怪他，凭当年龙族的自傲，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逼得他们甩开膀子肉身相搏啊？恐怕得有个千百年里都没人对龙族的身体强悍程度有一个具体的认知了。

至于说那些诡异的变向，哪来的什么瞬移魔法？十七也就是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才能借用权能做几个CD不算短的瞬移，但这也实在怪不了那个刀客害怕，他哪能想到世上会有十七这种能单凭精神力提着自己乱飞的变态啊。真说起来当年十七在世界遗迹跟另外几个异魔同类的追逐战那眼花缭乱的变向可比这个吓人多了。

到了最后总领实际上以无再战之力，凭十七那个稳得发苟的性格也不可能托着伤患冒着危险去跟别人动手，其实那刀客当时哪怕是稍微楞一点或者脑子转的慢一点，跑的就该是十七他们了。

“您感觉怎么样？恕我多问一句，刚才您是一口把人家兵器咬断的么？有什么感想？”听着周围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十七试探性的问道。

“心情不错……但是感觉不太好。”杰西卡有气无力的轻咳几声，说话的时候还微微有些气喘：“消声……觅迹，十七，尽快离开这里。”

其中一个不同于魔族语发音的单词并不是以精神交流的形式传递，而是真真切切的自杰西卡最终吐出。消声觅迹这个词在圣族语种的发音由六个叠音组成，发音困难，并且消耗的魔素量异常的大，相较于只能隐身并消除掉自身气息数秒的效果而言，非常的划不来。

但法术其实并没有什么强弱之分，只是看使用的时机是否合适，成效又有几何。

常人若是仅想要为了几个无聊的玩笑而使用，代价的确有些巨大，但若在一些关键时刻使用，则会产生巨大的效果。

比如某个刺客向目标发动攻击前的数秒钟，比如被追击时辗转腾挪之间对方短暂丢失视野的几秒之内，又比如被人用精神力提着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高阶圣族发动攻击的前几秒。

正是得益于这个法术，杰西卡得以悄无声息的接近目标并且在十七仅精神力诡异的变向之下对其饱以老拳。

隐身效果已经发动，十七自然不再耽搁，但这总领一阵风驰电掣，最后停在一栋有些破旧的房屋中。

不是屋前，不是屋顶，而是带着总领进了房间内。

门上锁，窗上栓，问题是插销那玩意挡得住大活人挡不住精神力啊，轻轻松松推开窗户就把总领送进去了。

屋内的还算整洁，但却显得非常空旷，为数不多的家具上也落满了灰尘。

这是一处待售了许久也无人问津的房间，据说过去的住户被灭了满门，新房主虽然把房屋翻修一新，但入住之后似乎生意一直不顺利知道最后破产，一气之下在门把手上吊死了。

“抱歉打断一下，”十七目瞪口呆的看着杰西卡变魔术一般取出了一套奢华的床褥被单，熟练的铺在刚刚用精神力扫净灰尘只剩空板的床榻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可话出了口却还是拐到了别处：“恕我孤陋寡闻，门把手上是怎么吊死的？”

“你准是以为上吊只能竖着挂，实际上平常拿来那么多高处让你吊啊。”躺在仿佛照耀的另整个屋子都变得富丽堂皇的奢华床榻上，虽然有些疲惫，但杰西卡还是微笑的回答道：“实际上只需要一个半人高的把手，把绳扣系牢，蹲着身子向前出溜。一伸腿坐下去这就算成了。”

“长见识了……我说怎么门上贴着封条呢……”十七自己琢磨了一下这个场面，好像是有点明白了，也没多较真。

“第二个房主走后这家就在没人敢租了，实际上再过一年就够了十年期限，按照月盟的法律就可以当做无人地产收归国有另作他用了。”

“您作为一国元首……每天都盯着这些个凶宅？”十七又看着杰西卡坐起身子，又从她百宝囊似的贮藏间取出两个看上去相当华贵的柔软靠垫。

“不对，月盟没有所谓的一国元首，只有大小加盟国和一个居中平衡的总领。”

“你拉倒吧，除了祖龙往那边的人，那些个盟国元首地位还没有你派的一个总督大，要兵没兵要钱没钱，整个一摆设。”十七眼瞅着号称没带什么家当的杰西卡慢条斯理的支起床桌，又摆出了一整套茶具——实际上早在总领一进屋就取出了一套便携炊具开始煮茶，事到如今了十七也只好很有眼力介的搭上滤网给杰西卡满上一杯。

“你听没听说过‘茶要半酒要满？’”杰西卡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嘿嘿一笑，不但不以为忤，看起来反而还有些得意：“嘿嘿，我在任这些年最大的作为就是把这帮家伙的实权给收了，要不然月盟早就乱套了。”

杰西卡看上去心情却是不错，似乎卸去了总领的担子之后谈性也大了很多，十七就这样添茶倒水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谈着话，直到夜幕降临。

杰西卡越聊精神头越足，似乎龙族那强的变态的身体随着短暂的静养快速回复，而总领的精神力则根本没受到什么损伤。

这不禁让十七有些担心。

精神力没有大碍，身体也不会抽到什么直接的损害……

换句话说，其实杰西卡的灵魂与身体被撕裂的更加严重了，只是经过短暂修养之后短暂的又再次达到了一个勉强协同的步调罢了。

只是这会看着杰西卡心情高涨，十七自然也不想自讨没趣去提这茬。

何况眼下有一个绝妙的新话题。

“您约了人么？杰西卡小姐？”

“哦，是啊，来了么？”

“啊？”这个发展有点出乎十七的预料。

“对啊，来了么？”杰西卡合上了某一本十七看着书脊都头晕的大部头，有些期待的伸头向窗外张望。

话正说到这档口，好巧不巧，对方突然加速几个健步就冲到窗口，一蹦就跃上了窗台，看着屋内的情景不由得也楞了一下。

“我就说屋里怎么会有灯光……总领阁下，您这是……”来人自然是看不见灵体状态的十七，只能看见杰西卡盖着被子靠着垫子衣服随时准备熄灯休息的架势。

“刚刚搬过来住了一小会，不打扰吧？”杰西卡满面含笑向来人致意。

十七一看来人头都大了。

先前也不怪他没认出来，说白了他跟这位也就算是泛泛之交，实没想到又在这碰上了。

那是十七不算老乡的老乡，充其量只能算半个熟人。

邪古玛遗迹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后，两人就在船夫城分，别虽说留了记号但十七还真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伊吹加奈子……十七扭头看向满面含笑的杰西卡，心说您怎么连这位都划拉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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