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XXXVIII 原罪涅槃（八）

“‘第七王座’，那可是差不多每个魔神都想抵达的地方。只要他们抵达了，就拥有了无视位阶、号令其他魔神的能力……封建时代早就过去了，但谁还不想成为一个王呢？”

“所以咱们要把那些大大小小的什么魔神魔鬼的，一个个都给送回去……不让他们抵达那个‘第七王座’，对吧？”

“没错。或者直接点说，由我们来解明‘第七王座’，解明所有的魔神，把他们送回本来该去的地方，这就是钟摆最终的目标。当然，说是最终目标，肯定离咱们还远。”

“哦豁，有点意思。这么说，是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把所有魔神都给送回去，不让它们接近那个什么‘第七王座’，咱们就可以散伙了？我就要和你们解约了？”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毕竟，万事万物都回归到了本来的轨道上，那么‘钟摆’自然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哇，难受得要死……老子还想一直给你们干活呢。那，能不能不去那个什么‘第七王座’啊？”

“痴心妄想。”

……

签合同当天和盛白羽之间的对话，在伊澜听到了“第七王座”这个词的一瞬间，像汹涌的潮水一般灌进了他的回忆里。

“你知道吗，夏萝？”

伊澜认真地盯着夏萝因为好奇瞪大了的双眼；他甚至能看到夏萝的睫毛在轻轻地翕动着，仿佛一只花纹华美的蝴蝶的双翼一般。

“在所罗门神话里，坐在第七王座上的‘王’，名字叫做伪王，或者说叫做‘虚无’……嘁，这些听着就头大的破玩意，还是盛白羽拽着我非要给我讲的。”

“‘虚无’……是一切皆空的意思嘛？”

夏萝歪了歪头——似乎是想把脑子里最有营养的部分倾到一处便于思考，不过她明显是失败了。

“倒不至于一切皆空。要是一切皆空，你刚才吃的那六个包子不也是空的，我花的钱不也是空的？当然不是，要是人人都这么想的话，老子早就佛了。”伊澜摇了摇头，“伪王的名字，叫做‘虚无’。这个‘虚无’的意思就是，那个位置必须是空的。如果有任何东西坐了上去，整个晋西——啊不，整个意识空间都会乱成一锅粥。”

“哦，总之就像咱们学校的跳楼塔一样，再好看也只能摆在那儿，谁都不能爬上去看风景，不然就可能……”夏萝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前两天还有个偷偷溜进去想跳的，不过听说——”

“没跳成！求求你别说这事了，一说我脑袋就大。”

伊澜一边用双手抓紧自己的头发，一边咬牙切齿地把夏萝的话顶了回去。

“虽然这个例子不太好，不过你这么理解倒也没什么问题。话说回来，我现在是怀疑，这盛白羽太把‘虚无’当回事，走了个极端，不就成了‘既然大家都有罪，那还不如一起破罐子破摔’的思维……想想吧，所有的梅菜扣肉包都可以免费抢的日子——”

“那岂不是太好了吗！！！”

伊澜听了夏萝兴奋的宣言，用看着智障的眼神上下扫了一遍她兴奋的样子，然后不紧不慢地补充道：“然后你手里的梅菜扣肉包，也可能会被其他人抢走……”

“那不是还有大懒懒你在嘛。”

“我也会把你的包子抢走！”

“大懒懒这么好，才不会抢我的包子！”

“谁说我不会——”

伊澜刚想动手把包子抢走，这才发现夏萝早就把刚刚还在的最后一个包子吃了下去……

“你……要不是我的话，现在你应该早就挨了一拳头了。”

“可确实是你啊。照你的逻辑说，就算是你，不也可能上来就给我一拳头，因为你想吃包子，而且没吃着？”

“呼……你看，你这不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嘛。既然万物的尽头都是乱糟糟，那还不如想干嘛就干嘛——多数人肯定会这么想，而且盛白羽怕也是这个想法。”

“嗯哼。”

忽然，夏萝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什么东西——正是刚才突然消失不见的那个包子。

“拿着吧，最大的那个，给你留的。念你还记得我夏萝的份上，总归不能一点良心都没有不是？”

伊澜看着那个还剩下一点热气的包子，忽然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而且……”夏萝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把包子递到伊澜面前。

“你看，我不就是少数人嘛。我们，应该都是少数人吧……”

“嗷呜。”

伊澜见包子递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便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我去，好吃好吃——”

“哎？老娘什么时候说要喂你了！拿着自己吃去！”

“靠，肉都洒我桌上了……”

就这样，在两人的一片欢声笑语当中，伊澜打出了——不，是得到了最有用的一条消息。至于夏萝，也开开心心、活蹦乱跳地回去了——就像之前难受和自闭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一样。

“信号老师的项目，帮咱哥几个联系蹭一下？”

“啥项目啊，那个什么‘超低频通信系统的设计’吗？”

“对啊。”

刚刚回到宿舍的伊澜，看着自己的三个舍友——特别是吴鑫一反常态又极其渴望的眼神，心想他们终于有心思干点正事出来了。不过，他还是不想和这三个不靠谱的舍友讨论与代理人相关的任何话题——原理相关也不例外。

“不知道，不了解，别找我——诶，你还拽着我干嘛啊？”伊澜眉头紧锁，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老子就是看不惯你所以不想帮你”的气息。

“澜哥，说好的笔记呢？”

“笔记……嘁，拿好拿好，别弄坏了！”

伊澜反手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一本平整的笔记，甩在了吴鑫乱七八糟的桌子上。

“嘿嘿，谢谢澜哥！”吴鑫笑嘻嘻地接过笔记，“说起来，澜哥……我听说咱们信号老师带那个项目，除了助教小姐姐之外，好像还有个本科生也在——”

“本科生？”伊澜忽然放下刚刚拿起来的手机，“哪个年级的本科生？”

“哦，大一吧。大一就能进组，唉，这就是大佬和弱鸡的区别……”

看着吴鑫摊手的样子，伊澜倒是松了口气——他也打算从老师的项目那里打听一些事情，要是现在就走漏了风声，后面的调查怕是越来越困难。

“不过，那个大一的叫啥名字，你有了解么？”他随口问道。

“哦，好像是叫秦什么……”

“秦宛正？”

“啊对！要不是那个‘正’字——嘿嘿，正字……这名字都不像个大老爷们了。”

伊澜听了，狠狠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又缓缓地开口问：

“真是……秦宛正？名字没错吧。”

“这么皮的名字怎么会弄错，怕是澜哥你脑子乱了哦。是不是又——”

“抄你的笔记去。”

伊澜不屑地撇过头，从自己的桌上最高的那堆书中，抽出了最下方的那张草纸。只见上面画满了各种箭头，活像一张密集的捕网。

“啧。老子还真是懒得干这种非得走脑子的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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