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长夜谈心

一路走来，靠着她的御兽曲和往日经验很快的出了死亡之海。但是身边这两个少年的伤是一个比一个重。眼下只能在天山脚下的农户借住一段时间，再另做打算。

“表妹，我……！”

“先别说话，你伤的很重……”唐婉盘膝而坐，双手贴在他的后背上，不停的为他输送灵力。

见伤势一点点好全，唐婉松了一口气，收回了灵力。细心的取了枕头为他背后垫高，显然是希望他能靠的更舒服一点儿。

江澄见她不停忙活，又心疼了起来。“表妹，我没事儿，我可是男子汉，一点儿事都没有……！”

唐婉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柔柔的看了他一眼，取出锁灵囊里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涂了上去，显然是怕弄疼了他。

“嘶……”药物反应，见少年咬唇强忍，唐婉温柔的在伤口处吹了吹风，笑道“好啦，这样是不是不疼了……？”

许是她的动作太过温柔，江澄的心里却更难过，他抬眸看了一眼，黯然道：“表妹，我是不是很没用……？”

见他神色落寞，唐婉眉头一皱，满脸的不赞同：“瞎想什么呢？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吗？从小到大，爹从来没有一次夸过我，阿娘总是拿我和魏无羡比较。就连阿姐的好，他也要分走一半……！”

唐婉垂下眸子，把脸色苍白的少年抱在怀里，细心的安抚着。她只是抱着，并不说话，没有责怪，也没有替任何人辩解。只是抱着他，包容他一切的怨愤和委屈。

江澄倚在她的肩膀处，淡淡道：“表妹，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希望爹能夸夸我，可我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阿娘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也是觉得我不如魏无羡的。每一次比试输了，她都不会管我的死活，更不会像别的母亲一样告诉我，“别怕，你是我的骄傲……”

阿姐她性子温柔，但却更喜欢魏无羡那样洒脱明朗的性子，云梦是我的家，我却连一只自己喜欢的狗都不能养，没有人真的关心我，没有人真的在乎我……！”

少年语气淡漠，却是历经多次的绝望才能做到的淡漠。世上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能做的，只有抱紧他，给他所有的温暖和力量。

唐婉的肩膀早已经被泪水打湿，她把江澄抱的更紧，仿佛无声的说着些什么。

“表妹，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每当我在云梦待不下去了，你都会邀我去唐家堡。其实你知道，你知道我爹不喜欢我，你也听说那些流言蜚语，才这么做的对吧……”

见唐婉默认，江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呵，人言可畏啊。他们都说魏无羡是我爹的儿子，甚至他每每夜猎比试总是处处压我一头。

江氏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魏无羡处处都比我做的好。就连那些师兄弟们，眼里更多的也是他。

我羡慕，我嫉妒，我想告诉所有人，我不比任何人差。可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尽了全力，却拍马都赶不上他……！

可你多傻啊，世人都只看得到那个潇洒少年，可不论人前人后，你却偏偏对他弃如敝履，将我奉若珍宝。

可是我太没用了，我拼了命的想要保护你，却连你都没能保住……”

“表哥，不论旁人怎么想，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大英雄……！”

“真的是这样吗……？”江澄挣开她的怀抱，在她真挚的眼神中，握上了她的肩膀。

“表妹，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当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救回了我这么一条不值得的贱命。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说啊……？”

在他的质问中，唐婉强压住内心的慌乱和颤抖，抚着他的脸庞，温柔的笑着说道。

“傻子，你不是贱命，你是这世上我永远的避风港，是我唐墨白此生的至亲之人。没有人可以这么说你，你自己也不行，知道吗……？”

江澄鼻子一酸，他摇了摇头，歇斯底里的喊出了声。“怎么不是？我是个懦夫，胆小鬼，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十年了，我们自小长大，我却连跟你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少年话音刚落，唐婉脸色瞬间雪白，如遭雷击般待在了原地。

在唐婉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江澄突然就笑了。越笑越讽刺，越笑越癫狂。

“十年，我的表妹是这世上唯一对我最好的人，你是高估了我还是低估了自己……？”

“可，可我们是兄妹，你，你怎能……？”

“兄妹？呵，一表三千里的兄妹吗……？”

在唐婉怔然的神色中，江澄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唐墨白，你知道吗？我爱你十年，也只有这十年，我才是真正活着的……！”

在她泪眼朦胧中，江澄握住了她的手微叹了一口气。“傻丫头，哥没想要怎么样，我知道你喜欢蓝忘机，我这次来也没想要怎么样。

我以前不肯告诉你，是因为你年纪太小，后来你爱上了别人，更是没有必要再提了。

但是你知道吗？在我险些葬身大漠的时候，我只是想把心里话告诉你，因为如果不说的话，这辈子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尽管情根断尽，却又并非完全无心，原因就在于她保留了人性，只剩下了一点点对情感的触动就足以让她心痛至此。若是她情根尚在，怕是早就生不如死了吧。

可惜了，她保留许久的人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修为的高深，反噬也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唐婉掩住了眸中的复杂和心痛，叹道：“江晚吟，十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结果会不一样吗……？”

在江澄的质问中，唐墨白难得的歇斯底里了一回。“江晚吟，你真是傻透了，你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却偏偏选了最苦的一条……！”

“哈哈哈哈哈哈，表妹，你才错了，于我而言，最苦的那一刻，其实早就来了……！”

在唐婉的沉默中，少年抚着她的脸庞温柔一笑：“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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