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逐渐消失的夏泽同学

理论上讲，夏泽同学的来到食堂——所以拖磨半天自己抵达食堂后见到的应该是这样的：打饭的窗口寥寥几人，很多买完的窗口开始将空荡荡的大盘子撤下去。而夏泽同学则可能吃着打好的饭菜，一个人或者和认识的朋友坐在这个食堂座位区的某个地方。

没吃饱？

咿呀咿呀，自己是猪吗？怎么可能。

那么没有饭卡给钱吗？

有可能。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么站在打饭的窗口未免也太奇怪了……站在食堂的大门处，在这短短的的时间里眉头微微一皱的施畅同学思绪风飞。嘛，光想也没什么用，施畅同学的脚步只是短短停滞便再次行进。

窗口一如既往。

夏泽同学孤身一人。

如果将这两者分开来看，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但是，两者放在了一起却凸显的格格不入。

施畅漠然的观察着繁忙依旧食堂阿姨们。

没有变化。

“呦，施畅啊！来吃饭了？又来这么晚？”就在施畅在食堂的窗口游走的时候，就距离夏泽同学不远处的一个窗口的一个食堂阿姨弯腰偏出脑袋向着走来的施畅打起了招呼。

“是啊。来吃饭了，姨。”施畅双眼一弯，脸上堆满了笑容。

瞬间，施畅就像是变了个人。

当然，施畅和这位食堂阿姨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那为什么这位食堂阿姨会和施畅这么关系好呢？这就得从施畅说起了：这也就是食堂大众的第三类人特有的优势一种。而这一点优势在施畅的习惯下更加凸显。

施畅就餐时间处于人流最低的时候。而这个时候，表现憨厚友好的施畅便会习惯性地去搭上一两句话。经过了人流高峰带来繁忙的压力后，食堂的大叔大妈们自然和这个友善的学生聊聊，放松下精神。

——再加上，莫侍就餐窗口相对固定。一来二去，莫侍便和食堂大叔大妈相识，打得火热。

“老样子？”阿姨一笑，拿起了餐碟。

“嗯，那是。麻烦了。”

就在阿姨给施畅同学打饭的时间里，不远处被打招呼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的夏泽同学走了过来。

施畅并不擅长交流。

两人沉默。

但——“吃了吗？”

“没有。”

“姨，我这个同学还没吃，给她也打一份吧。刷我卡！”

对，就是这个时候。

“好……”食堂阿姨的尾音拖得长长，她的目光越过施畅的肩膀看向了他指向的方向。

施畅漠然的瞳孔中，食堂阿姨微微愣神，瞳孔缓缓聚焦：“呀，真是个漂亮姑娘。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带人过来。好好，反正饭还有很多；阿姨给你们多打点，多多的。”

说着，食堂阿姨又打了一勺饭菜，小心翼翼地拍拍。

我带来的吗？

施畅没有说话；这么个大活人站了那么久……不过看阿姨的反应……

“呐，拿好了。”

“谢了，姨。”

“谢谢阿姨。”

嘀——

那么接下来，就是找个吃饭的座位了。施畅边走边张望着，然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传来的“哐当”一声。

夏泽同学半跪在一张桌子的边缘，好在顺势将餐盘摁在了桌子上；只是洒掉了几点菜汤。而在夏泽同学的背后两个茫然的男生瞳孔渐渐聚焦，而在两者中间，一个吃的干干静静的餐盘砸在地上。

声音就是那餐盘落地发出的吧。

“怎么样，没事吧！”将餐盘放在一边施畅赶忙扶住夏泽，眉头一皱看向了那两个男生，“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有看路，同学你没有事吧！”这时候，两个男生似乎发现了险些摔倒的夏泽同学，一脸慌张。看那慌张的表情，完全不是故意的样子……

“没事，没事。食堂走路别太急。”

“对不起。”

夏泽同学不介意的摆摆手。而哪两位男孩子则又是几番道歉才小心翼翼的退去。施畅默默地瞥瞥一脸柔和的夏泽，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一次可能是错觉，那么多来几次还是意外的可能……

“就在这儿吃吧。”

“嗯。”

“谢谢你，施畅。”

“嗯——我什么也没做，你呢，有没有受伤？”

“没事。话说你和阿姨的关系真不错。”

“是吧，我每次都去那个阿姨的窗口，脸熟。所以阿姨每次给的这份量可是足足的。”

“那我这次可是沾了光……”

施畅和夏泽愉快的攀谈着。食堂的清洁工阿姨们已经开始了整体的清扫。食堂的业务基本进入了最后阶段。零零散散的几人走在食堂显得是那么清冷；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们两个。

原本以为老刘没看见夏泽同学只是没看见，现在看来那次也许是真的没能看见。夏泽同学，就像是幽灵一样——一个量子波动纠缠出现的真是的幽灵。而现在，夏泽在消散……

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话说，原本自己也没必要做什么吧。

是呀，死的人又不是自己。

反正跟自己有没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夏泽同学的父母；更不是什么相关的人！她自不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闭上眼睛，满脸鲜血散去了瞳孔的夏泽同学释然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释然的即使满身沉重、死而复生也淡然坐在这里。

“呵，又是一个经不起挫折的人。”

呵。

是吗？

施畅悄悄握紧了拳头。也许就是看清了这样的世界，夏泽同学才能那么释然吧……是何缘由让这世界冰冷到了如斯程度？

就像逐渐消散的存在——是何缘由让人们对这孤立的行为视而不见？

说到底，我也是凡人。

平凡的不愿意对任何人伸出施助的手……

“……”

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心底感到那么的不甘？

从前有一只狼发现了一群圈养在羊圈里羊。

……

狼想吃到羊，于是它喊：“啊啊——我想要吃一只瘦羊，我该吃那只呐？”

羊圈里无法逃脱的羊们十分害怕，都在想：啊，我不瘦。我不要被狼吃掉，其他的羊比我瘦应该是要吃它们。和我没有关系！于是，很快羊圈中最瘦的那只羊便被挤出了羊群，而那只最瘦的羊无论如何想要回到羊群之中都会被所有羊一起赶出来。

就这样，狼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它的午餐……

再后来没有任何拯救能力却想要阻止这种事态发展下去的羊被人们叫做了“圣母羊”，而后在一片质疑声中被半推半自愿的将自己送给了狼。而那只坚决贯彻了只要抛弃同伴自己就可以活下去的“婊羊”在只剩下了自己一只羊的时候怀着“我什么也没有做错”的想法被狼吞进了肚子里——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是的，都没有错。

每只羊都是害怕自己是被推出去的那只羊，所以他们拼尽一切的让自己贴近整个羊群、跟上整个羊群的步调、共同排挤更瘦弱的羊。我们想要活下去的想法从来没有错过——只要我不是哪只此刻被推出去的羊。

施畅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根！

——世界不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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