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步步深陷

过了山下阿宁呆过的这片平坦的坡道，后面就山山谷，一行人看到阿宁马队的足迹朝着山谷的深处延伸了过去。

　　他们也在这里整顿了一下。顺子就带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的小圣山口走去。很快，他们就走进了一片白色的世界，眼里看到的，就是漫无天际的雪和难得看见的裸岩和冰锥。

　　长白山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可以走上去的雪山。这里比起昆仑山的冰川来说，环境要好上很多，没有那种有裂隙地巨大冰盖，不用担心脚下突然断裂，但是长白山的冰川也是典型的古冰川，山的连贯性不好，什么冰蚀地貌，臼洞，巨型冰斗，深不见底的冰井。反正吴邪雪山地貌也没学好，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只知道经常一走就是前面没路了，万丈悬崖，得从边上绕或者趴着过去，走的也是惊险万分。

　　一路无话，看上去几个小时就到的直线距离，他们居然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到达小圣雪山下山谷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傍晚。

　　一行人在山谷之上大概五六百米的雪坡上打了雪洞扎营，吃了点热的东西。高海拔处的星空无比璀璨清晰，陈皮阿四使用指北针，配合心里的天文罗盘已经天上的星宿排列大致定出了第二天走的路线。

　　归灵过去看了看，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出了些什么，和陈皮阿四低声交流了几句，老头子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她又走回了小哥身边坐下，看着漫天的白雪，从背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慢慢的咬着。

　　一路走的人困马乏，但是天色尚早，胖子缠着顺子，问四周还有没有温泉。

　　顺子也惦记着温泉，不过他说这里海拔已经太高了，他也不常来，要找温泉有点困难，要是觉得无聊，倒是可以四处去走走找找，顺便还可以去看看古代先民冰葬的地方，在离他们扎营的地方一公里多的地方。

　　倒斗的总是对尸体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到有死人，一行人都好奇起来。

　　陈皮阿四体力不行了，华和尚照顾他，其他人就跟着顺子往营地的左边去。

　　山谷走去，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来到一处悬崖，下面就是冰谷所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顺子找了个好地方停下来，打起一只冷烟火丢下去。

　　只见冰谷底部的冰层里，果然有很多蜷缩成一团的黑影子，密密麻麻，有的可以明显看出人的形状来，有些则只剩下小黑点，冰谷的四周，甚至还有一些祭祀的痕迹。

　　顺子说古代山里的村民都流行冰葬，解放初期都还有人葬入这座冰崖，所以现在有时候还有一些老人来这里拜祭。这里的冰川是逐年加厚的，所以你看最里面的尸体，那些几乎看不清楚的小点，恐怕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而最外面的就是几十年的。

　　吴邪粗略数了一下他能看到的黑点，发现成千上万，显然这块冰冻的墓地在几千年的岁月中不知道累计了多少的死人，象这样的冰谷，小圣山谷内应该还有，那这座雪山岂不是就是一座特大号的坟山。

　　“这些尸体当中，会不会有当时修建灵宫时候的东夏奴隶？”胖子突然问。

　　“保不准有。”小哥看着冰谷的深处，逐渐黯淡的冷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归灵的记忆中有描述这一段，不过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对于这样的景象，心中也有些震撼，忍不住摸出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

　　相处的时间久了，吴邪多少也能够摸清楚一些归灵的小习惯，见她这有些孩子气的模样，经不住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对一旁的胖子说：“其实我觉得这妹子还挺好玩的。”

　　胖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好玩儿？你小子是没见过她凶残的模样吧。她和那小哥一样，都是位惹不起的主。”

　　“是吗？我觉得她挺好的……”吴邪自己嘟囔了去，然后就转身继续去看眼前的风景了。

　　尸体埋在冰中，也不可能去挖掘，他们看了一圈，索然无味，又去寻找温泉，倒是真给他们找到了以处小的，几个人在温泉中洗了脚和脸，浑身暖烘烘的回到营地，把情况一说，说的华和尚羡慕不以。

　　在雪山上，说来也奇怪，人一暖就犯困，人冻的要死的时候也犯困，晚饭是挂面，出完后困意袭来，外头又起了风，一行人早早都进入睡袋休息，顺子守第一班岗，他们人多，不需要一天把人轮换完，今天轮岗的就是顺子、郎风和潘子三个人。

　　吴邪很疲倦，很快就睡着了，满以为能睡一个甜觉，没想到没睡上一个小时，华和尚、胖子、郎风、潘子同时开始打起了呼噜，此起彼伏，就象交响乐一样，他做着噩梦就醒了过来。

　　这一下子就再也睡不着了，躺着又难受，他爬出帐篷，对顺子说我和你换换，你这一班我来，你先去睡一会儿。

　　顺子正自顾自在那里抽烟，看着一边月光下巨大的黑色山体发呆。听到吴邪要换班摇头说不用，拿了他们的钱，这点还做不到就不好了。

　　吴邪心说那随便你，掏出烟去乏，上去问他借了个火，然后一边往炉子里添了点燃料，一边和他开始闲聊。

　　……

　　顺子看吴邪不说话，以为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问的有点过分了，对他道：“吴老板，我看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才和你说这些，希望这些东西你别和其他人讲。我怕他们会有顾虑。”

　　吴邪心说我肯定不会讲你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不说陈皮阿死会拿你怎么样，胖子都可能会打死你。

　　于是点头答应，这时候第二班的郎风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打了和哈欠，看到他们两个在聊天，很意外。顺子收拾收拾东西，在雪地里放了泡尿就去睡觉了。吴邪和郎风无话可说，也打了和招呼回去睡觉。

　　在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中，吴邪半梦半醒，梦到了十年前顺子的父亲，一个长着大胡子的顺子带着一群人上山的情形，离奇的是，在梦中，他总觉得那几个人他在哪里见过，翻来覆去，睡的很不踏实。

　　“吴邪……吴邪……”迷迷糊糊中，吴邪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揉着眼睛从睡袋里坐了起来，就着朦胧的烛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吴邪一瞪眼，叫了声：“妹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先不要出声。”归灵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他点头之后，才将他的嘴给放开，继续说道：“吴邪，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解释，所以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要全部记清楚了。”

　　吴邪懵懵懂懂的继续点头。

　　归灵赶紧从自己的背包里扯出了个小布袋子，强行塞到吴邪手里，说：“接下来的路只能由你自己走了，我和小哥过不了多久要去一个地方，那里你们不能跟进去。这里面是我留给你保命的，只可以用三次，切记一定要保障自己的安全。”

　　之前进入雪山的时候并没有太大感觉，现在越靠近那里，归灵就越感觉到一种召唤。没错，是一种只针对于她和小哥的召唤。那种感觉很奇怪，用语言的话也描述不出来，如果想要知道，就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吴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她给一把打断了。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了，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时间了。”归灵说出这话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以前她不理解小哥为什么会独自飘荡在世间，但现在似乎有点懂了。宿命这东西谁也无法逃脱，尽管明知自己在一步步深陷，却还是只能置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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