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中年道人脸色阴沉，看着停下莲步，亭亭玉立在水面上的身影，惊怒不已。自己丢掉颜面事小，在此多事之秋，忽然冒出个不知名的强者。行程阻断不说，公主身份说不定也会暴露。

在道人心念急转间，男装少女却是嫣然一笑，站在船上喊道：“这位姐姐和义士不如上来坐坐，不打不相识，义士有无意愿成为我家供奉？”

手持竹竿的青衫侠客惊魂未定，冷哼一声，身形摇摆上岸，赶紧离去。

柳摇抱拳示意，微笑道：“此事需要问过我家小主才好。”身形飘落回岸边，对谢崎施了个万福，用狡黠的眼神示意。

谢崎有点懵，看着似乎想捉弄他的柳姨，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两人衣袂飘摇间登上楼船。

中年道人依旧冷着一张脸，但心里的有些如释负重，要是真打起来，只靠自己绝对讨不了便宜，说不定还要祭出国师给的宝器。这样一来，身份暴露，秘境一事也算多半泡汤了。

谢崎颇为好奇地打量船上布置，然后被柳摇强按着落座，而柳摇站在他身后，美眸闪亮，站立不语。

男装少女看到谢崎之后，柳眉微皱，目光中藏着隐匿极深的不善，像是明白了少女心中所想中年中年道人，叹了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劝阻这个小祖宗，沉默安静地站在一旁。

少女抿嘴一笑，起身行礼，语气中满是钦羡之意，对站在谢崎身后的柳摇道：“这位姐姐，初次相逢，之间有些误会。我叫龙莹，北渊国人。看两位都是外乡人，想必还不知道前段时间的事情。”

“如果两位也是为了那座仙家洞府而来，我们也没有利害冲突，实不相瞒，我是北渊国皇室宗系……”

中年道人微微色变，急道“公主！”

少女嗤笑一声，道：“闭嘴，以人家修为，若真是我们的那些对头派来的，暴不暴露有何区别？”

中年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低头致歉。

少女笑容愈发令人炫目，“我们的真实目的不太方便说，或许还要仰仗姐姐震慑一些豺狼鼠辈。无需您出手，只需一起行动即可。”

少女态度可算开诚布公，只是柳摇还是置若寡闻，怔怔凝望着谢崎，谢崎忽然身躯一震，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看着柳摇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低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柳姨你看着办吧。”

……

四人坐在甲板上，各怀心思，柳摇二人装作仔仔细细地权衡利弊半天，最后还是柳摇开口道：“我家小主也是西南大宗的传承弟子，出门前老祖宗特地让我把中州大大小小水深水浅的地方都过目了一遍，可我不记得有公主所说的上古仙府。”

“后世甚至都找不到任何相似的渊源，所以此事容我们拒绝。”

少女玩味地看着柳摇莹润如玉、清丽似画的面容，神色淡然，格格笑道：“我原以为姐姐为了这个秘境才来的中州，如果真是我想多了，那就原谅我搭错了桥。”

柳摇面不改色，“不过，可以顺路。”

“若我猜的没错，姐姐擅长近身厮杀，龙泽又擅长攻伐宝术，而我对机关阵法略知一二……唔，到地方了，走吧！”

……

有记载的仙道福祉其实大多位置都在不断迁移，不可能让后人去一次次过去直到将宝山搬空。上古有些大能甚至利用大神通将洞天福地设置在某只妖兽体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并非虚言。

薄薄的雾气在山谷的森林里飘荡起伏，如丝如絮。

柳摇盯着一座道人神像，想了想自己记忆里那些牛鼻子的挂像，却无一个相似，只不过气质却很像自己曾经认识，也“打”过交道的牛鼻子。平平奇奇，坐忘无忧。

掌观山河，天地间灵脉走势，一看即知。可终究看不全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道观前的台阶上，男装少女毫无风度地靠在一旁，玉树临风。中年道人以心湖传音提醒道：“刚一靠近，入口大开，大鱼就上钩，是不是太容易了？”

少女笑嘻嘻道：“反正都是阳谋，人家说不定也谋算着怎么杀了我们。最后我们死的可能性也不小，管他呢，人死鸟……奶朝天，不死万万年。”

道观内，一道金色光辉，陡然而起，直射天空，此起彼伏，无数的金色线条此地亮起。

有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洞，仿佛就像是一个诡异而可怖的大嘴，冷冷地张着，准备吞噬着即将到来的人们。

柳摇冷笑，仙人对天地对苍生当有大敬畏，对自己道心之上三尺神明当视为生死大敌。但在这之后，该打还是要打，该杀还是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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