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所谓正心明道

所谓的正心明道，正心尺的效果是不容置疑的。

但正心尺所明的“道”，自然就是世间所谓的“正道”吗？

只不过是他个人选择的道吧。

哪怕是误入歧途、堕入恶魔的深渊，那亦是“正道”。

说到底，大家都没有错。

只是他败了而已。

*

“这是怎么回事？”栾轻羽惊讶地问道。

意识到岔路口内不正常的地方后，由于大脑所得出的结论与眼睛所见的状况相违背，栾轻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但从中恢复过来后，她猜测这个岔路口是幻境的一种。

“的确是幻境，正心尺的力量构建成的幻境。”雪月并不急着将栾轻羽拉出来。

“主人，伸出您的手往前探一探，如何？”

栾轻羽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向前摸去，就在手将要伸到最远距离的时候，手指尖传来了了坚硬的触感。

同时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

这吓得栾轻羽一激灵，手立刻缩了回来。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中指指尖的知觉就几乎要消失了。

“雪月啊……这也是幻境吗？”栾轻羽甩了甩手。

“幻境的力量如果强到一定程度，就会干涉到现实，类似于‘魔力溢出’现象，届时不但会干涉现实，同时也会发生很多古怪的事。但这个，不是幻境。”

“驻龙城地下居然这么冷，是存放了谁的尸体吗？”

“尸体倒是没有，沉睡的家伙倒是有一个。”雪月将栾轻羽的身体往外拉：“事不宜迟，快去叫醒那只爱睡觉的懒虫吧。”

但栾轻羽似乎并没有从幻境中出来的意思，她的脚牢牢地踩在地面上。

“不急。”栾轻羽的语气非常轻松。

“既然是幻境，那一定是引诱人进入的陷阱，怎么说也不会像是这样凄凉的场景。雪月，请告诉我，如果我受到了幻境的影响，我会看到什么？”

“对不起，主人。在下与主人链接在一起，并没有也无法更深入地接受这种幻境的影响。”

“不过，主人。正心尺的幻境考验，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受考验者的记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

栾轻羽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能看到血红色花海呢。”

“花海？”

“是啊，血红色的，依河而生的花海。”

是吗，花海，死亡的一道绝景。

那是来自幽世的招魂花。

知道自己因为特殊体质而无法深入幻境之后，栾轻羽便很干脆地从岔路口退了出来。一人一剑灵继续向通道的深处进发。

“话说，要是我真的中了幻境，那你该怎么救我？”

一向知无不言的雪月反而迟疑了一下。

但这迟疑的时间不太长，在外人看来也只是愣愣神的情况。

“相比这个，在下更是在意，主人为什么会对破幻的方法如此好奇。”

“嗯？没什么奇怪的吧。大概就是担心到时候如果真的陷到了幻境里边，自己还束手无策，未免也太尴尬了。”

到时候？那是什么时候？

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了？

雪月缓缓闭上眼睛。

“大凡幻境都是障眼法，包括最基本的视觉、听觉，更精细的会包括嗅觉、味觉、触觉。

第一层清除视障。

第二层清除听障。

第三层清除所有的障眼法。”

“那遇到有人中了幻境，在他的耳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试图叫醒他，算不算清除听障的一种？”栾轻羽突发奇想，但转念又觉得好傻啊。

“确实很傻，也不会有明显的作用，效率很低。但的确属于清除听障的一种方式：让幻境中的人听到不属于幻境的声音。”

嗯？

栾轻羽发觉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她也不好意思打断雪月说话。

“比起从幻境中挣脱，更重要的是要知晓如何躲避和抵御幻境，解除幻境反而是次要的。”

真正的幻境，绝对不会靠着大量的魔力取胜。高阶幻境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对细枝末节的掌控：

比如飘荡的灰尘。

还有由远及近的虫鸣。

影子和日光移动的轨迹也不会有任何的瑕疵。

最后是隐藏在微风中那一片锋利的刀片，跟着风轻轻地从脖子上划过。

身处如此精妙的幻境，纵有上万人在内，又有谁能够从中察觉？

唯一值得让人类庆幸的是，如此危险的幻境，已经在千年以前的末法之战中，随着魔族的消失，成为不可再现的奇迹了。

“最后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心智。”

“心智？该不会和之前提到过的正心尺有所关联吧？”

“正是。

只要心智坚定，就不会被幻觉所迷惑。”

“所以主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幻境困住的情况了。即使被以外吸入幻境中，只要拿正心尺随便挥舞两下，幻境就可能会自然崩溃了。”

就如同法则一样，正心尺对所有幻境都是绝对的压制效果，任何幻境都无法对正心尺的持有者起作用。

“那，如果是无法摆脱幻境，会怎么样？”栾轻羽随口问了一句。

但不知道为什么，雪月就突然停了下来。

雪月低着头，脸色逐渐发黑。

“雪月！”

“嗯，没什么事。”雪月推开了身前朝自己吼的栾轻羽，失落的眼神蕴藏着哀伤。雪月凭空拿出一条纯白色的长围巾，随意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单薄的围巾在冷风之中猎猎作响。

“主人刚才的问题。”

“别管什么问题了，你又是怎么回事？”栾轻羽看着自己的剑灵凭空造出一条围巾围在脖子上，本身穿着单薄的她即使围上围巾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总体上就会显现出一种不平衡感。

“想要寻找四季的感觉也不用这么怪异吧。”

“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刻。”

“啊？”

“在下在解答主人刚才的问题。”雪月握住了栾轻羽的手，但身体仍在不住的颤抖。

“幻境一般都是以‘印象’作为模板进行构建，故而幻境中的事物总能在现实当中找到原型。除去让人永远生活在内的、那些即使有无限量魔力供应都无法实现幻境构想，一般的幻境都是在一段记忆的基础上进行构建。一种是单纯的‘景物幻境’会有边界，这取决于魔力提供的量；而另一种是‘故事幻境’，取决于构建者所选择的记忆，不论是自身的记忆还是他人的记忆。可能会有人潜藏在幻境之中进行暗杀。这也是暗杀的常用手段。

排除这些这些情况以后，

当故事结束之时……”

“幻境也会随之崩塌……是吗？”

“是的。”

再美好的梦也会消失，不论如何挽留，终究也只是虚无之物。

“所能做的，只有继续下一段梦境了吗……”

“看来你终究还是没能走出来呢。”

“这个声音是……！”

“嗯？雪月？有什么声音吗？”

可还没等话说完，雪月就拉着栾轻羽的手奔跑了起来。

“主人，出口就在前方！”

“喂喂喂，雪月你跑慢点。”

眼前的光越来越刺眼，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在迅速变冷，漂浮在雪月身旁的火焰虽然明亮，但似乎也无法阻挡寒气了。

原本似乎很长的通道突然变得很短，指引方向的亮光在不断地变亮。

终于，像是通过了某个阈值，刺眼的白光与寒冷的空气霎时间消失不见了。

眼前是一道紧闭的石门。

就像刚才她们身后的那道石门那样，坚实而笨重。

“看来就是这里了。”

栾轻羽走上前去，原本想用手推开，结果却被雪月向身后拉，后者直接用脚踹开了门，沉闷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中激荡回响。

石门之后，是较为空旷的地下密室。与外边的一样，石壁也明显是经过精细打磨过，不同点则是在于，壁画显得更加精细，补充的内容也更多，色彩的运用也更加狂野。这让栾轻羽想到了一种建筑：神殿。

“神殿”内以数根巨大石柱作为装饰，外围用洁白的栏杆围起来，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制的皿状容器，内部装满了半透明的液体，中央向上突起，有一柄沉重的黑色大尺陷入其中，把柄处被数根铁链缠绕，铁链的另一端连接在石壁上，刚好落到石壁上某些人像的手中。

而黑色大尺的周围有一次保护罩，保护罩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层魔法阵，红的，蓝的，紫的都有，魔法阵内有着数个几何图形和环形排列的文字，绕着中心点缓缓转动。

但似乎是太久没有维护过，那些魔法阵每转半圈左右，就会像卡壳的齿轮一样停下来，一番抽动之后才继续原本的运动轨迹。

而保护罩前有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手握长柄大尺的黑色身影早已急不可耐。

常年沉睡的她一扫颓势，完全没有“懒虫”的样子。

当雪月踏入神殿之时，黑色身影率先发起了攻击。一团黑影从保护罩前方向半空中跃起，紧接着就如同流星一般向雪月砸去，一块黑色的突出物直指雪月的头。栾轻羽看得很清楚，那突出物正是被封印在密室的武器，也正是驻龙城最后的依仗：正心尺。

“斩缘！”

剑灵的逆反契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