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作为全国建筑界有名的设计师，莫秋声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在他名下公司出具方案指导之下的写字楼遍布全国，故而连并非本行业的人，也多少有过耳闻。

他在这边住院，身体好些之后，许多业界小辈慕名而来看望他，医院为保护他的隐私煞费苦心，连小姑娘的病房，无奈之下也只得和他安排在了一间。本来二人说好等姜云夏的腿好一些后再回A市的，小姑娘体谅叔叔不想麻烦别人的一颗心，二人便由此商量着，尽快踏上了归程。

护士：“二位有需要，随时叫我就好了。”

头等舱，莫秋声姜云夏一个病人一个伤员，因为小刘提前给航班打过招呼，他们也着实是得到了机组人员很好的照顾。长相温柔甜美的空姐见他们各自安顿好，微笑着嘱咐一声，举手投足间服务周到。姜云夏回过头去同样报以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的叔叔戴着鼻氧管精神不佳，却也神色安详。

飞机起飞之前，她帮他服过药，莫秋声便踏踏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不再乱动，活似个乖宝宝一般。他将小姑娘的小手窝在手心里闭上眼睛休息，那种久违的感觉，令他安心。

别墅的管家和佣人都在A市等待他们回去，因为知道云夏会一同回家，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佣人和管家禁不住在电话里就欢欣雀跃起来。孩子的腿受伤只能直直伸向前方平放着，她不太方便把他身上的毯子拉高一些，未被他握住的小手悄悄伸过去，便被莫秋声止住了下一步动作。

莫秋声：“云夏别管我了，”

莫秋声偏过头道，怕孩子乱动伤了腿，

莫秋声：“叔叔很好，云夏…小心一些。”

莫秋声本来是安静温和的性格，上了年纪眼角爬上深深的皱纹，旁人眼中的他病弱不堪却愈发有了岁月沉淀下来的祥和安宁。大概是身体不好之后公司的事情都极少插手了吧，莫秋声总觉得闲下来的自己只得一日日修身养性，他很少作设计图，反而拾起了儿时喜爱的书法绘画和阅读，这些因为身体不好而不得不培养起来的兴趣爱好，常常在一日日病痛的煎熬中间，充实起了他黯淡无光的生活。

其间，他会想念外婆想念母亲，同很多人不同，他年少就陆续失去了一个个亲人，所以除了想念云夏之外，对于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情，他没有那样强的执念。

云夏知他关心自己，故而不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只将他伸过来阻挡自己的手稳稳搁在他腰间软毯上。头等舱给他们二人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孩子安全感甚好，便依在叔叔身侧，安心地闭着眼睛享受这许久以来难得的温存。

高空气流平稳了许多，飞机正常飞行也没有颠簸，孩子毛绒绒的头发在莫秋声颈间蹭来蹭去，还是一点都不老实。她的小手翻覆过来试图将他大手包裹进手心，玩心一起，却怎样都做不到，莫秋声瞧着身旁孩子气的她只是无声微笑着，另一只手触到孩子天灵盖揉了两下，却不多说话。

两个人和好以后，姜云夏小女孩儿的一面重新显露出来，那种对叔叔呼之欲出的喜欢，他再不像之前那样拒绝，反而是接受了很多。姜云夏晓得对叔叔真心的攻克任重道远，然而她依旧愿意尽力融化坚冰，重新树立起当年两人之间的生态平衡，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姜云夏：“叔叔的手可真大啊，”

小姑娘自言自语道，

姜云夏：“怪不得写字画画都那么好，我专业课老师总说我手小，看样子…手大了真的管用。”

弹钢琴存在这种手大专业更强的理论，姜云夏却在他们的专业范畴之内也得到这种歪理邪说，莫秋声实在是一万个哭笑不得。然而多年来，他用这双手确实做了许许多多的设计，不说登上业界顶峰，也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他不推翻她，只浅浅作答：

莫秋声：“是啊，手大了什么都方便…也方便保护云夏。”

姜云夏：“是啊，叔叔说的好正确，”

姜云夏回过头来，热乎乎的气息在他耳边撩拨着，

姜云夏：“云夏直到现在还握不住叔叔的手呢，所以叔叔不能再扔下我了，要保护云夏一辈子才好。”

孩子的依赖使得他莫名的心酸，小时候她喜欢往自己风衣下摆里钻，像容易受伤的小雏鸟，那时候尔雅还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似乎什么都不是问题。而今斗转星移，他曾经将这个孩子推得那么远，她仍旧可以像原来一样依赖自己，莫秋声不禁陷入沉思，口中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唔…”

姜云夏：“怎么啦？叔叔不想保护云夏一辈子啊？这么说话不算数的吗？”

莫秋声：“不敢了不敢了。”

莫秋声缓过神来，只好求饶。

终于，他们之间有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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