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云梦十各怀思虑

盖聂便在堂前寻了一处空地，从早跪到晚。

他一天内滴水未进，口角处不免发干，又加之所跪时间甚长，故而面色有些发白，鬓角上也有汗滴流出。

鬼谷子正坐堂前，闭眼打坐，丝毫不理这个弟子。

虽然鬼谷子闭着眼睛，也看不到盖聂，但盖聂仍是跪的笔直，没有偷懒耍滑的意思。

卫庄看看师父，又看看师哥，有些心疼起来。

卫庄：师父

他小声说道：

卫庄：师哥已经跪了一整天了。

卫庄自然是想要师父心一软，就要师哥起身。哪只师父却来了这句话。

鬼谷子：这是他该受的。

鬼谷子竟然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其实鬼谷子也并不想对爱徒如此狠心，但一想到盖聂竟然连把师弟带回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免有些生气，又听闻爱徒使出了‘百步飞剑’里的一招，竟都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么！鬼谷子虽然没有看到爱徒用那一招，但他根据徒弟们的汇报，也知盖聂所使的还不够好。想想盖聂也练有多日，却还是这样，便更加生气起来。

鬼谷子终是睁眼看了一眼盖聂，见盖聂乖乖的跪在那里，额头上的汗又流出了一些，饶是鬼谷子这样的人也不免心疼起来。

鬼谷子：为师也不问你对错与否，你且去断崖思过十日吧。

思过十日！这意味着十日内不能聆听师父的传道授业解惑！意味着十日内都无法让师父指点剑术！

盖聂欲张口说话，这才觉得嗓子刺痛难忍。他哑着嗓子道：

盖聂：弟子辜负师父期望，的确该罚，但弟子斗胆请师父另换责罚！

言毕，只见盖聂一头磕到底，不肯起身。

鬼谷子一听爱徒声音都变的沙哑又虚弱，真恨不得扶他起来。但自己还是不能这么做。

鬼谷子：你如今大了，便越发不听为师的话，竟与为师讨价还价起来。

盖聂听师父如此误会他，内心实则难过不已。他抬起头来，却从眼神里丝毫感受不到什么。

盖聂：弟子......不敢

也不知是刚才脑袋久久挨地未起还是心里难过所致，盖聂是缓了一会才又道：

盖聂：师父勿气，弟子这就去断崖思过。

盖聂这下才起了身，用过晚饭后又匆匆收拾了一番，去了断崖。

盖聂在断崖也是百无聊赖，好在他这个人倒也不是爱热闹之人。便沉下心来，在此修炼‘百步飞剑’，若遇自己不解之处，便反复斟酌。如今没了师父的指点，他自己思来想去，倒也能自悟出不少。

眼下已过九日，每日的饭食都是由鬼谷的厨子提上来的。这次也如往常一般，在固定的时间有一人上断崖来了。

盖聂正在闭目打坐。听那人未有走动的声音，以为还在山上。便道：

盖聂：您放在这吧。

送饭的厨子比盖聂年长许多，盖聂称他为“您”，倒也不为过。

然而那‘厨子’还是不走，盖聂正要睁眼看看究竟。就只听得了利剑‘嗖’的一声。

‘当’的一声，双剑碰撞在一起，闪现出了零星火花。

来人没有停手的意思，又与盖聂对了两招，这才收剑。

盖聂：小庄？

卫庄：师哥的剑术又进步了，可是师父又教了什么？

这话虽是调侃，但实则说明卫庄对上次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卫庄也是怪自己怎么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师父竟然这么偏心，难道我卫庄真的就不如师哥么！

盖聂：你是知道的，师父已有九日不曾来指点我剑术修行了。

卫庄：那可未必，说不定还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呢。

即便如师哥所说，师父这几日都没来教他剑术，恐怕这几日的惩罚也是为了避他卫庄的耳目不得已才这么做吧。

盖聂：你若不信，就请搜查一下好了。

卫庄：我才懒得搜查，我今日来是要讨教那日你使的一招的。

卫庄话音刚落，便出剑了。他出剑如飞，又带着一股霸道，让人很难以躲开，若是一般人，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过也幸亏是盖聂，几下子就摆脱了师弟的纠缠。

鬼谷子：小庄，若你以‘凌锋’去对聂儿的‘飞虹’，倒有胜算机会。你方才使的‘横贯’虽是横剑术里颇为强劲的一招，但此招也有缺点，对上‘飞虹’并没有几成胜算。

鬼谷子今日也是偶然来到断崖，就见两徒弟对决了起来。

盖聂见师父来了，当即收了剑，问好去了。而卫庄却不同，他虽也是收了剑，但并不急于问好。

鬼谷子：聂儿，这几日思过的如何了？

还不等盖聂回答，那卫庄便道：

卫庄：师哥当然是思过好了，只是弟子倒有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师父。

卫庄：师父所言我与师哥之间的胜者才可以继承各自的绝学，此言有虚否？

卫庄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不用说也是怪师父所作所为太过不公！

鬼谷子：决战之时，你只需打败聂儿，为师自然传你横剑绝学。

既然卫庄未有点透，鬼谷子又何须回答的清楚。

既然如此，便说的再清楚点。

卫庄：那如此说来，师哥最近的进步还真是大，我与师哥同为鬼谷弟子，师父又何不好好传我横剑剑术，他日与师哥一决雌雄时，也不负鬼谷派横剑剑术的威名。

这话讽刺的厉害。

鬼谷子顺手拿了盖聂的木剑，对卫庄道：

鬼谷子：用你的剑来打我。

卫庄哪里会放过这等机会，当下与师父对打起来。

鬼谷子很少试探卫庄的剑术，如今一试，果然也及其不错。他一边指点一边与徒弟对打。最终，还是卫庄败下阵来。

鬼谷子：你的剑法有些急于求成，你要切忌，剑术修行，要循序渐进，不可一味追求霸猛快速。

卫庄心里接受，但嘴上却轻哼一声。

这个徒弟，虽然聪明，但却太过锋芒，若日后不收收他的傲气，恐怕会有大麻烦。

鬼谷子：为师这里有一些心法妙诀，倒也能助你静心修炼。

说着，就遣走了卫庄，让他自己去取。

盖聂见师父故意遣走了卫庄，自然明白师父用意。只见他接过师父递给他的木剑后，请道：

盖聂：弟子日夜思过，还请师父考察。

......

果然，比起上次鬼谷子试探的时候，确实大有进步。鬼谷子轻轻点头。

鬼谷子：还需再练。

盖聂：是。

鬼谷子：好了，为师看你也思的差不多了，便免了你的十日责罚，下断崖去吧。

盖聂：是！

师父果然心疼自己。

只是又想起自己的师弟，盖聂也不免为他抱起不平来。师弟的造诣并在他之下，师父如此偏颇，连盖聂自己也有点看不下去。

盖聂：师父……

鬼谷子：何事？

盖聂知道这本是师父的安排，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替师弟说说话。

盖聂：师父为何不传小庄‘横贯八方’？

鬼谷子：这是为师的意思，你无需过问。

盖聂：可是，岂非不公？

鬼谷子：小庄他锋芒过盛，只知纵横往来却不知捭阖有度，与昔日的庞涓颇为相似。

鬼谷子这话已是说的极为清楚。他看好盖聂，更愿盖聂继承鬼谷。

师弟与庞涓相似？那自己岂非是孙膑？

鬼谷子：鬼谷传人，需当纵横之外，能收能发，捭阖自如，不为外物所动，能忍人之不能忍。

这便是鬼谷子看中盖聂的地方吧。

盖聂：可是师父，小庄他......

也是你的徒弟啊。’余下的这半句话，盖聂忍了回去。

盖聂：师父，弟子知道师父一片苦心，但如此不公之事，弟子也不愿再做。

傻聂儿。鬼谷子内心说道。

鬼谷子：倘若为师同传小庄‘横贯八方’，他日决战时，你有把握一定能赢么？

盖聂：没有。

盖聂低头应道。

依照卫庄的个性，决战时，若是他赢，那这世上，还有盖聂么？若是盖聂赢，那这世上，或许还有卫庄。这两个徒弟，鬼谷子放弃哪个都不愿意，又怎么会允许其中一个死去呢？

鬼谷子：按照规制，小庄若是赢了，你呢？

盖聂：会……死

鬼谷子：若是你赢了呢？

原来师父不传小庄横剑术最高绝招，是为了决斗时，两个弟子都能活下来。师父知道，如果盖聂赢了，盖聂一定不会杀了师弟，若是卫庄赢了，他会不会杀了盖聂就是未知数了。

但是，如果是这样，小庄，会接受这样的事实么？

盖聂以为在鬼谷的日子里就这样过下去了，但是一次师父安排的测验，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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