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见老大

现在，只要他动动手指，这个叫“张曼琳”的女孩的生命就会随夕阳一起被黑夜收走。

然而，他还没有杀过人，从来没有。但是，他似乎又有充分的理由去杀死她。

和刘康华和许雅婷同行了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至少，他们已经成了一个团队，相互信赖，彼此尊重。

然后呢？被这个女孩撕碎了。她为了被队长抛弃而死去的女孩来报仇，似乎理由也很充分。

他懊恼地蹲下去，假如当时他反应快上一点，谁都不会死，他们大可以直接逃走。但是现在，已经死去了两个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夺去第三个人的命。

杀？他下不去手。不杀？刘康华和许雅婷的尸体就在旁边，眼睛都没合上。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给他们合上眼皮。

“真是的，我以前做事从来都不想这么多的......这是怎么了？”王彤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发觉自己对于生死越来越迟钝，而对于自己亲手决定的生死又越来越敏感。

他，做不到杀伐果断，即使是在这片充斥杀戮的森林，即使身边的人都可以随时舍弃别人的生命，即使对方杀死了他的队友，即使对方一度对他起了杀意，他还是做不到。

他突然想到，是因为现在自己太安全了，他才会想这么多。要是对方下一秒就可以拔枪杀掉他，他仍然会先一步把刀刺进对方的脖子。

一个自私的念头浮上心头。

只是为了兑换点。对，兑换点！这个理由就足够了！杀了她！得到兑换点！这不就是这片森林的铁则吗？

这片森林的......铁则？

谁规定的？

世界守护者。

一切的杀戮都是世界守护者一手安排的，他们在筛选，在养蛊。

任何杀戮，都正中他们下怀。

“早晚我要去找你们算账，世界守护者。”

王彤的剑，最后还是死死地钉在了张曼琳胸口。那一瞬间，王彤有种错觉：夕阳顷刻间收走了它最后的光芒，缺失了黄昏的过程，万物归于黑暗。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到他抬起头，目光所及皆是黑暗。幻灵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休眠。

他拔出剑，血液已经凝固了，牢牢地附着在剑上。

他踏过昏迷的其他人，无声无息地独自消失在暗夜里。

日后，幻灵问起过：“你为什么犹豫呢？”

王彤叹了口气：“因为讨厌杀人。”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杀了？”

“......因为她想杀掉我。”

“只是这样？”

“还不够吗？”

“......”幻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在第一次杀人之后第五天，王彤正在追踪一只七级魔兽，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枪声和爆炸声。

他立刻向前冲去，还没跑几步，一具还燃着火焰的巨大的七级魔兽的尸骸压倒了一棵棵树木朝王彤直飞过来。

王彤看着眼前已经没有生息的魔兽，反射性地后退了两步。

这代表，前面有一支有能力猎杀七级魔兽的队伍。

想明白了，王彤就决定赶紧溜，不和别人打交道。要知道自己当初也是靠着龙血强化过的身体加上刘许二人的重火力支援以及幻灵的救命才杀了一只七级魔兽，能干掉七级魔兽的队伍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但是看见从魔兽尸体另一边爬上来的人时，他再也挪不动步子了。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反应和激动的时间，没有给自己加点煽情和感人的戏份，直接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猛地跃起，稳稳地落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看见王彤，似乎也很意外。

“老大......”王彤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那个人，也就是习炎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活的好好的嘛。”

然后习炎东指指身后：“那，咱们算是齐了。”

王彤向他身后望去，杜盛杰，莫良，步典铭，一个没少。

“是啊......咱们五个又齐了。”

王彤抿了抿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接着狠狠地抱住了习炎东，然后又去抱步典铭，抱莫良。

到了杜盛杰，他依旧没有一点迟疑，反倒是杜盛杰有点僵硬。

“老杜，苏林的队伍......”王彤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杜盛杰苦笑着摇摇头：“都死掉了。要不是兄弟们路过，连我也要交代在那里。说起来，你当时不辞而别真是把大家都吓到了呢。还是因为月夜的事吗？毕竟你和月夜关系那么好......刘慧莹都受不了，你就更不用说了。”

王彤也摇摇头：“都过去了。至少，现在咱们兄弟五个又齐了。真好......”

“哇，王彤你说的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集体跳舞，别恶心了。”步典铭嫌弃地看了王彤一眼。

“小铭！你竟然这么说我，啊~我心好痛。”王彤故作心痛捂住胸口。

莫良瞅瞅两人，保持沉默。

“行了，别给自己加戏了，兄弟们都不喜欢煽情。”习炎东摆摆手，“先同意入队申请吧。”

“哦对，我都忘了。”王彤乐呵呵地同意了入队申请，现在他的样子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一个多月前那个精神病患者，以及前两天孤身一人游荡的颓丧流浪汉。

“......你怎么这么多兑换点？”习炎东挑了挑眉，这个数字大到连素来不动声色的他都为之色变。

“杀的多，花的少。开源节流，攒钱攒的飞快。”王彤自豪地一挺胸。

“行了，至少弄点靠谱的防具吧？咱们都是以猎杀高级魔兽为主，没有合适的防具被打到一下就少了半条命。”习炎东说着，直接兑换了一套“天罚骑士铠”。

“这么大手笔，怪不得你们能干掉七级魔兽。”虽然王彤有近百万“存款”，但是这一套五万点的雷元素铠甲他还是没舍得买。现在是老大花钱，他放心，也很干脆地接受了。

“有实力了，再去刷兑换点就简单了，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

王彤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如果没有幻灵的守护说不定也早就兑换了一堆铠甲绑在身上。

“走吧，兄弟们。”习炎东招呼大家，五个人再次一起前行。

不过......感觉兑换的这个铠甲的名字一出口就是老二次元了。

——————

其实对于习炎东他们的存活，王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要他们成功组队，他们就一定能活下去。

他们是最知根知底的朋友，是能相濡以沫的好兄弟。他们的团队，最大的优势就是信任。

他们都相信习炎东，哪怕是离死亡只有一寸之远，他们也坚信习炎东有办法把他们拉回来。所以他们仍然听从习炎东的战术安排，即便是魔兽的獠牙已经擦到了自己的脸，也没有人会违抗习炎东的指令而放弃自己的任务。

常年建立的，无条件信任。因为，他们有一个最棒的老大。

除开对习炎东的信任，他们之间的默契，也非其他队伍可比。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对方要做什么他们都了然于胸。

单论战斗力，他们五个任何一个放出去都能挑翻数个同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五个人一起打了三年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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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初三最后一次打架。

“今天晚上，学校西边第二条巷子。那些混混勒索了咱的兄弟，我就约了架。”习炎东深深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过身后的墙，“谁要是怂了，放学别从前门走，从这里翻墙回家。过了今晚，咱们还是兄弟。”

“不可能，这哪能怂啊！”步典铭哈哈笑着。

“跟着老大你干，哪里有自己跑的道理！”王彤抻了抻胳膊说。

“老大就是给我出头的，我怎么可能扔下兄弟自己跑。”杜盛杰沉声说。

“不怂，干他丫的！”莫良吼出简短有力的两个词。

“行。兄弟们，放学后见。”习炎东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放学后，双方到达学校西边的小巷。

对面是初三的几个家伙加上他们叫的高中的二十几个大哥，大哥们看着王彤他们五个一脸轻蔑。

十分钟后，他们的轻蔑已经变成了痛苦，惊恐和慌乱。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五个打架不要命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要是五个都不要命起来，那还真不是他们能挡得住的。

那是初中最后一场架，仅仅五个人，一人一根棍子，把对面二十几人的不良少年团伙大半打进医院，而他们五个未满十四岁不负刑事责任，最后也就赔点钱小小拘留一下，出了局子五个人又开始勾肩搭背，看得派出所的老民警也回想起当年自己的莽撞岁月。

总之，这样的团伙，呸，团队，能活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规模团队，行动迅速，不易被发现，拿到兑换点就买装备提升实力，一点都不省，而且还有一定的战斗经验，配合默契......他们都活不下来那森林里就没有活人了。

一种久违的感觉充斥着王彤的心，他现在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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