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约定的那一天

『……姆，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利奥雷亚在刚苏醒的模模糊糊的意识中，听到了相当熟悉的声音。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

『……艾尔利克企业。你失去意识之后就被传送到这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无意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声音的主人再次说明了利奥雷亚心中的疑问。

视野的焦距渐渐恢复。

此刻，利奥雷亚正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床上。然后，白色的帘幕围绕在床的四周，隔出一个犹如学校保健室般的独立空间。

但是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的周围都摆满了精密的仪器，应该是用来检查身体状况用的，天花板和墙壁上也布满着交错的管道。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实验室。

『我记得我还在跟那家伙打架……』

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脑袋，利奥雷亚这才发现自己原本的管家服已经变成了白色的宽松衣服，胸口与脑袋上也贴着连接着电线的电极似的东西。

『……如果还觉得累的话就继续休息一会儿吧。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不用担心。』

用双手撑起身体，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还是看上去一脸困倦的希斯卡正坐在旁边，盯着连接着电极的仪器。

『……嗯？』

除了希斯卡之外，利奥雷亚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身影——坐在钢管椅上披着毛毯的熟悉面孔。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一般毫无防备甜甜的睡着，毫无疑问，正是利奥雷亚的主人，神代讴歌。

『……小声一点，大小姐才刚刚睡下。她一直都在担心着你，已经很累了。』

『这家伙……』

虽然并不算太在意，但是说句老实话，利奥雷亚还是挺感动的……

『我到底是睡过去了多久……现在是几点？』

『……大概是下午两点吧。』

『欸？我才睡了这么会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了。』

『啊……』

看来确实是睡了整整一天的样子，但是利奥雷亚自己一点都没有真实感，总觉得只过了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话说回来，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突然之间问什么奇怪的问题……』

『……明明刚刚送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以正常人来说，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的……现在居然全部都完全恢复了。』

『是这样吗？』

看来是在战斗中太过亢奋的缘故，连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也确实是现在的自己弱的不像话了，就连对付这种爬虫也要受这么严重的伤。

『……就算是有体质，再怎么说也太过莽撞了。』

『别说这种话啊，总感觉我的辛苦都打水漂了。』

『……我也算是你的老师，老师担心学生是理所应当的吧？』

希斯卡面无表情，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不知为何确实能听出她不怎么愉悦。

『啊……抱歉了，让你担心我了，以后会注意的。』

稍微忸怩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虽然以利奥雷亚的个性来说，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困难，但她也不是什么完全看不懂气氛的笨蛋。

『……比起向我道歉，你还是多在意一点大小姐的感受吧。或许你不太理解，但是你的存在对大小姐来说确实是意义非凡的。』

『意义非凡，吗……』

『……这孩子一样是我的学生，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当然也会经常关注她。』

希斯卡眼神复杂地看着熟睡中的神代讴歌，『个性开朗，成绩优异，运动也很擅长，作为学生会长在学校中同样有很高的人望，是所有人眼中无比完美的存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这孩子一直都在拼命努力着，但是太过成熟的话反而会让人担心。』

『……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从容冷静，很少露出惊慌失措或者低落的表情。但是你了解吗，昨天晚上看到你浑身是伤的的时候，这孩子痛苦的表情，她真的很担心你。』

利奥雷亚沉默了一阵，讴歌的完美程度，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看起来很受学生们的欢迎，也总是一副天真开朗的样子，但是似乎……总是一个人。

明明相处了这么久，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只能说是自己把事情想的理所应当了。

是啊，这孩子好像没什么朋友。所以自己在讴歌的眼里，才会显得很重要……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希斯卡老师……你好像很关心大小姐嘛。明明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因为在学校待久了的缘故，利奥雷亚已经不知不觉开始在什么时候都对希斯卡用老师这个称呼了。

『……』

但是让利奥雷亚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平常的发言居然使希斯卡产生了动摇——这个以冷淡著称的希斯卡居然在刚刚有一瞬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没有回答，但同时也意味着并没有多加否认。希斯卡轻轻的站起来，重新将盖在讴歌身上的毯子盖好。

『……我有一个请求，利奥雷亚大人可以听一下吗？』

『欸？你先说好了……』

令人意外的认真眼神，利奥雷亚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面对着怎样的境况，都请守护好大小姐，不要抛弃她。就算这孩子有一天被全世界否定，你也要用尽全力去肯定她的一切。还有——别轻易死了。』

利奥雷亚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如果同意的话，就相当于赌上了身为龙王的荣誉，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履行。龙就是如此一个骄傲的物种，不管身在怎样的世界，不管身体变成了怎样，这份无可动摇的尊严也不会改变。

像是想要洞穿希斯卡真正的想法一样，利奥雷亚直视着希斯卡的双眼，然而看到的只有神域天使般的，毫无杂质的，坚定的圣瞳。

利奥雷亚不禁回想起了，在无穷无尽的火与剑的战场中，当黑龙少女说，自己从此要为了守护人类而战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克西娅……』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啊，非要守护人类什么的……

但是，如果不去尝试的话——

『我答应你。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神代讴歌，哪怕有一天全世界都与她为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并不是随便说说的玩笑话，也没有掺杂丝毫的虚假，骄傲的龙王已经下定决心要用生命去履行约定，直到自己或者这个世界走向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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