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篇其二十二·某朵花的成长

少女的改变，完成了。

仿佛从灰黑丑陋茧蛹中挣脱，生出了紫色绚烂的双翼。

但，她所想博取情意的对象，却只是茫然观看着她陡然的转变。

终于有一天，雨蝶担忧地发问了。

“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不。”

“是吗，但是小颜你的改变有点大……我有点担心。”

少女的神态之中包含的是单纯的温暖，她并非厌恶紫发少女的形象本身，也从未因此对对方产生轻蔑，只是十分纯粹地为其转变的原因感到忧虑而已……

果然，她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

此刻思想还未彻底转变的余颜，竟一时有些迟疑。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了。

用尽全力掩饰，却又有些**裸地发问了：“小蝶你……对女孩子，有什么想法吗？”

“嗯？什么意思？”

“就是……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什么的。”

“额。”

被问到这个问题，雨蝶神情之中明显有些迷茫。

低下头思考半晌后，最终她怯怯地看着紫发少女小声一问：“小颜，喜欢女孩子？”

“！不！只是……最近看到了这方面的动漫……”

小圆，勉强算吧。

不过余颜的担忧显然是对于的，容易轻信的少女，马上松了一口气后，交叉双手指尖并露出灿烂微笑回答：

“呼，原来如此啊，我的话，不反对也不鼓励吧？毕竟我实在没法理解她们的想法……”

“……”

无法理解啊。

最后一丝希冀之光瞬间黯淡，余颜神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刚刚差点被戳破时，疯狂抽搐的心脏，现在平息了……简直像要死去一般平息了。

不过啊。

不过呢。

无法理解也就是……

“啊啊，原来如此呢。”

可以让你理解对吧？

她笑了起来。

自然地一把抓住眼前还有些茫然的少女，细细品吸着她发丝的柔软、与其上洗发水的香味。

很温暖呢……没有拥抱过女孩子的人，大概是无法想象那种温软之感的吧，因为突然的碰触稍微颤抖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完全信任地放松下来，贴合在怀抱中，仿佛猫一样。

“不理解，可能是年龄问题？”

没关系，会让你懂的。

就算是洗脑也好，就算是催眠也好……

就算用肮脏方式也会让你懂的。

“嘛，可能吧。”

有些东西就像禁果一样，一旦接触就再也无法摆脱了。

所以，为了让这天使般的少女落入怀抱，为了让她明白，为了使她堕落到自己的地方……

她一定要将她染上自己的颜色……

那一夜，余颜回家之后，依然被父亲雕刻着，完善着她身上的绝美艺术品。

所谓雕刻，往往就是勾勒出材料最为自然的美。

这是那家伙的名言哦。

少女身上所披是一张薄薄的毛毯，勾勒出其方兴未艾的纤美身姿，有点厌倦的眼神，直直盯着床边。

“今天。”

雕刻到一半的父亲，突然皱起眉，出神呢喃：“你……”

“怎么了吗？”

“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那是当然的吧？

毕竟，在恋爱中的少女可是会变美的。

一脸平静微笑的紫发少女，盯着面前这个露出狐疑神色的中年男子，突然感到喉中泛着一丝恶心酸涩。

想也知道，他是不会同意自己谈恋爱的，何况对方是同性……就算能，果然她也不希望自己最爱的人和这么一个疯子碰面，真是麻烦，虽然一下子把他搞到监狱也不错，但是这样资金之类可就没保底了。

怎么办呢？

余颜十分愉悦地想着。

父亲也没有太多纠结，一点点将伤口延伸，血液一丝丝渗出之时，他便以纱布仔细擦拭着，又以某种液体涂抹着，给紫发少女带来如同灼烧般的痛楚。

但这次的她不过紧紧咬着下唇，一边想象着接下来与自己所爱之人的生活的话，即便眼泪一丝丝滴下，也能露出崩坏的笑容了。

“今天就到这。”

因为她没有惨叫，父亲似乎有点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被涂抹了酒精，痛苦抽搐着的余颜，瘫倒在大床中央。

“小蝶……”

但是，还能坚持下去……

为了和她在一起的话，没什么是无法克服的、没有什么是不可摧毁的……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这个可怜、可悲、仿佛被不幸锁定了的少女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

“小蝶……”

蝴蝶蛹中，最终孵出了一只毒虫。

……

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恐怕就是流言了。

有道是“世上流言，海上波澜。”

一重接上一重，结果就是传到最后比最初甚至要凶狠许多。

明明最开始只是俩人在仓库被发现一方衣冠不整，最后却传为了正在进行不洁之事时，被老师当场撞破。

其中由故意推波助澜者所加强的力道，又有多少呢？

本来朱木还不会受那么多冲击，毕竟他和外界联系少得可怜，议论他也没什么好玩的……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余颜拉着他认遍了全班的话。

立时，这件事就成了大热门话题。

“……”

“哎呀呀，愁眉苦脸的助理。”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少年，艾祈幸有点怜悯地摸着他的头。

“尝到人际关系有多险恶了吗？”

“……深有感触，会长大人不要取笑我了……”

“咳咳、放学之后来一趟我办公室，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谈。”

“不，本来就要去的吧？我处分下来了？”

稍微从桌子上抬起一点头，朱木多少有点没精打采地问。

这次的事对他实在是太不利了，就算不真的记入档案，全校面前的检讨大概是逃不过的，确切事情应该会被没什么用的“隐瞒”下去。

而且，这次他算是真有把柄在那家伙手里了……

“……我只是想这么说说而已，不是有些本子就是这么开头的吗？嘛，处分倒不至于，毕竟也没真发生什么吧？但是如果早恶化下去恐怕就得给你记过了，还是来一趟吧。”

别说的像要潜规则一样啊！虽然心里有点想吐槽这句，不过乱成一团麻的思绪不允许他说出这么欢乐的话。

似乎本意也是想让少年轻松点，发觉无效后，白发少女也不再多言语。

“最后一节课了，再忍一下吧。”

“嗯。”

自己果然不适合和他人打交道，朱木心中再度确认了这一点。

……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是吃饭的时候了。

当然，依然是朱木出去觅食，而艾祈幸则乖乖待在办公室办公，以使……她吃得不要太应付。

能想象白发少女因为懒得泡面生啃面饼的场景吗！

哎。

有点头疼地按着眉心，少年一点点往食堂走去……

“咚！”

被一把拽住了后领。

有点头晕目眩的朱木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眼熟的男生脸色阴沉地盯着自己，正是广阔。

“你踏马……还是不是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眼前身材健壮的男生一把推向自己，少年只觉后脑勺与墙面狠狠砸在一起，一阵闷声后疼痛从撞击处传入整个身躯。

有点站不稳，他半曲了下去。

但广阔显然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又是一拳直接打向少年肚子，接着按住他的脑袋向下掰去。

“我……怎么……？”

朱木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只能竭力从喉咙中漏出一丝辩驳声音。

但还没等他说完，对方就一拳砸向少年的脸，还未收起的舌头被尖锐牙齿咬了一下，渗出丝丝血迹。

“别装了，余颜都告诉我了，是你强迫她的吧？你这个……畜生！”

怒火使青筋暴起，男生揪住朱木的衣领，作势又是要打。

“等等……怎么就成我逼她了……”

她逼迫自己还差不多，虽然很想这么开口，但少年心知现在并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机。

所以他只是强忍疼痛地解释：

“我是被她叫去的，有短信为证，如果真的是我逼迫她的话，怎么可能是我后到呢……”

“反正是平日你找到了什么把柄吧……如果是我拿到的话……反正都要付，所以她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真是强词夺理。

这一刻朱木也了解到，面前的男生，恐怕根本就不是这般冠冕堂皇地来伸张正义，而是出于深深嫉妒罢了。

真可笑……

“如果有的话……她还敢这样告诉你？”

“当然，我会保护她”“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你？不合理吧。”

不过多亏对方的絮絮叨，少年终于得以喘息。

稍微恢复一丝平静后，他盯着对方的双眼诘问。

“再说，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把柄能让她不顾自身清白进行这种事啊……那估计。”

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把柄吧？

虽然有点陷害嫌疑，但是，朱木对于紫发少女这种恶劣之人也并不抱有什么怜悯之心。

就算给她的名声迫上污水，也绝没有她本身该被泼的多。

果然，面前广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恐怕他脑中正在浮现着某些肮脏画面吧。

“啧。”

“咳咳咳、咳咳……”

终于被放下，他按着自己的脖颈使劲咳嗽着。

眼看广阔就要离去。

可。

“嗯？”

另一道人影，突然出现了在男生身后。

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手上拿着一个本子，另一只手上则是支签字笔。

是卓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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