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房间里那带着迷茫的静谧。

没来得及多想、方阿米下意识地就接起了电话，然后很快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朴智旻：“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方阿米：“小叔叔？”

方阿米有些意外，随即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潜台词，不禁微有些歉意

方阿米：“小叔叔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啊，刚才柾国恰好也打电话来，我好像没有注意到……”

出乎意料地，她一说完，那头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只有一声声轻微的呼吸声似有若无地传来。

方阿米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略带着几分试探地小声喊了他一句：

方阿米：“小叔叔，你……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似乎是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男人的声音才终于又再一次响起：

朴智旻：“要和他订婚？”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方阿米居然莫名地觉得有些危险，赶紧摇了摇头，末了却才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立时又出声解释着：

方阿米：“没有的事，是大家都误会了，柾国他对我并不是……”

朴智旻：“我是在问你——不是问他对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男人却出乎意料地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朴智旻：“他不愿意，所以你也不愿意；那么如果他愿意，你也愿意——是这样吗？”

方阿米：“我……”

方阿米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僵在当场。

在这样尴尬的沉默中，那头的男人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朴智旻：“方阿米，你真能耐。”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挂断。

方阿米有些无措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通话结束”四个字，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到底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她不知道小叔叔为什么忽然那么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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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智旻最近的心情糟糕透了。

自从回国后，母亲就开始老生常谈，几乎是天天催着他去相亲，简直恨不得押着他今天出门、明天就能去领证；他用工作忙的接口推脱了，老太太就开始把目光转向了宝贝孙子，一个劲地想要撮合田柾国方阿米；最让他烦躁的是……他还挂了方阿米的电话。

那天晚上老太太接连提了他和田柾国的那两件事，他莫名地就心烦意乱得厉害、偏偏她又默认了愿意和田柾国订婚……他只觉得一股气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鬼使神差地就对她发了脾气。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方阿米垂着头看着手机、无措又委屈的样子。

他其实是后悔的，但却还是气得厉害——才多大的小奶猫，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着要订婚了？就这么……轻易地愿意交付一辈子？

朴智旻开着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天气如同他的心情一样阴晴不定，早晨出门前还是阳光灿烂、温暖得像是春天，这时候却忽然见阴沉了下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倾盆的大雨就已经一颗接一颗地砸在了车前的玻璃上。

雨水把前头的玻璃冲刷得一片模糊，心情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扰得越发烦躁；好不容易等到了绿灯，就踩着油门直冲而去。

几分钟后，驶过一个路口的朴智旻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皱着眉掉了头、靠着路边慢慢地又往回开了一小段，然后终于看到了先前那个在自己视线中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商场的门口，娇小的小姑娘浑身淋得湿透，正咬着唇满脸苦恼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脸色有些苍白。

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她。

朴智旻停了车，侧身找到了自己放在车上的备用伞，也顾不得穿上外套、甚至都没顾得上先把伞撑开，就这么一边打开伞一边已经是大步走到了商场门口。

方阿米似有所觉，慢慢地仰了脸，眼底划过的是显而易见的惊愕

方阿米：“小叔叔？”

朴智旻：“上车！”

朴智旻沉着脸，伸手就把她拉到了伞下，声音虽然有些低沉，动作间却是将一把不小的雨伞整个都倾到了小姑娘的头顶、将她牢牢地拢在伞下，直到把她塞进了副驾上坐好，自己这才也回到了车里。

方阿米：“小叔叔”

也许是还在记着先前的不欢而散，方阿米明显地有些局促

方阿米：“弄脏你的车了……”

朴智旻：“坐好！”

朴智旻的心情似乎是相当糟糕，沉声打断了她的话，一边递给了她一盒纸巾，一边随手掸了掸自己肩膀上的水

方阿米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衣已经湿了一大片，有些黏腻地贴在他的身上、显出了他结实的身形。

方阿米觉得自己的脸莫名地有些发烫，心里又有些歉疚，低了头不敢再看、只安静地用纸巾擦着自己的脸，却忽然听见男人隐约带着怒气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朴智旻：“把衣服脱了。”

方阿米：“啊？”

方阿米怔了怔，出于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本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有些懵然地抬了头看他，随即就被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当头罩住——

朴智旻：“把湿外套脱了，先套着我的。我那里近，你先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朴智旻说着，也没等她回答，自顾自地就已经踩下了油门。

方阿米看了眼他湿了大半的衬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咬着唇轻轻应了一声，依言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套上了他的，安静地把自己整个人缩在他干燥的外套里。

朴智旻的公寓不远，两人没多久就到了楼下。朴智旻侧过头用眼神制止了方阿米想要下车的动作，自己撑着伞下了车、绕到另一侧的副驾座上拉开了门，这才示意方阿米下车。

进了门，他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方阿米去了浴室。

朴智旻：“去洗个澡”

朴智旻说着，从橱里找了件浴袍塞进她的手里

朴智旻：“这件是新的、我没穿过，你先套着。”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在莫名其妙地回暖，今天的气温不低，她穿得并不多，这时候早就全都已经淋湿了。以她的身体，淋了这么大的雨，后果他简直有些不敢想象。

方阿米显然是知道自己的状况，也不逞强，乖巧地点了点头、抱着浴袍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朴智旻似乎是微微松了口气、打开了空调，然后也顾不上自己换身衣服，径直就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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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水声停下的时候，朴智旻正靠在厨房的门口，微微垂着头、灯光将他的半张脸打上了一层浅浅的阴影、看不清神色。他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听到了浴室门开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去，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的浴袍太过宽大，方阿米穿在身上松垮得很，她只能用手揪紧了胸口的衣襟不让它散开，却显得她身形越发娇小；浴袍的衣摆几乎盖住了她大半个小腿，却露出了一双白皙秀气的脚。大概是因为洗了个热水澡，她苍白的脸上也被热气熏出了几抹米分红，发烧滴下的水珠贴着她的脖子落下、划过锁骨，然后没进了浴袍之下……

他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方阿米：“小叔叔？”

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几分，一手揪着衣襟，另一只手有些局促地攥着腰下的衣料，局促地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声音轻软又甜糯，带着几分紧张和害羞。

他莫名地觉得更渴了，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回厨房、转眼间已经端了个瓷碗递到了她的跟前。

朴智旻：“把姜茶喝了。”

方阿米：“谢谢小叔叔。”

方阿米应了一声，伸手接过碗——她松开了双手去接碗，没了制约的衣襟一下子就彻底松了下来。

朴智旻猛地转过了头、拿起车钥匙就大步往外走

朴智旻：“你坐会儿，我去给你买身换的衣服。”

方阿米：“小叔叔！”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和他的脚步声同时响起，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回过头，就见方阿米踩着自己明显比她大了好几号的拖鞋有些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一下子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方阿米：“雨这么大，就算是打了伞也会淋湿的。你也先去洗个热水澡、等雨停了再说吧——你的衣服也都湿了。”

他低头，方阿米微有些发白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担心。

视线不由自主地再往下——是方阿米有些凌乱和松垮的衣襟，还有精致姣好的锁骨和……胸前隐在浴袍下的隐约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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