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待回到涂山已然是入了夜，狐族先祖于涂山地界设下结界，如今又有了新的狐主自然牢固。那星辉朗月之下还隐隐泛着点光亮，夜色中却见一玄衣男子背月而立缓缓走来，“要我去……”未等玄琚说完末戈便抬手作罢，他点头后退了几步，任她一人迎上去。

“这是什么风把魔尊吹来了？”

旭凤也知她是故意这般问，愈发耐下性子，“旭凤此来是为寻人，穗禾多日前离开魔界至今未归……”末戈听完揉了揉眉心似是不耐，“魔尊太高看我了，穗禾公主是鸟族族长，不在魔界不在翼缈洲，难道我涂山还能藏她不成？！”三言两语却是要同魔界鸟族撇开关系。

“旭凤并无此意，不过是来相问一声，若是公主见过自然最好，若是没有我再往别的去处看看。”他自然不会朝末戈甩脸子，只拱了拱手，“她若是执意不愿见你，你也别无他法，但你既有此意……”她扬起笑意，“离此百里之地有处孤亭。”他闻言果真两眼放光，“多谢！”末戈点头之际又朝玄琚使了眼色，他立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眼见旭凤转身就要去寻穗禾，“你怨她不信你，而你，又何曾信她呢？”他闻言身形一滞，定定地看着末戈，末戈也不等他出声，又道：“有些事，连她自己也未必能放下。”

旭凤听了垂下眼帘，“我始终都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所有的真相，而你，竟然比我还值得她信任吗？”若只听见这话怕是还以为他这是醋上了，不由惹得末戈笑了起来。

“这所谓的情爱真是会让人迷了眼，魔尊龙章凤姿可令花神折腰，穗禾她，岂能舍得？”听着却是前言不搭后语，仔细一琢磨却是讽他一叶障目。他闻言果皱了皱眉，她到底只是一介外人，怪到叔父从前最厌心思深重之人，只是她偏偏是帮了自己。“旭凤受教。”

“唉”她叹了口气，“我今日费的心神多了些，就不送魔尊了。”

旭凤前脚刚走玄琚便现了身，手里还抱着个昏昏欲睡的丫头。 “时辰刚刚好，你倒算得巧！”拖了旭凤一阵，玄琚早已和穗禾交代清楚，如此既他一个机会却又留了后路，眼下父女相认还远不是时候。

末戈温柔地抚了抚意真，“你说，为什么都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旭凤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这位年轻的魔尊还是幸运的。”他感叹了一句，“只不过他们两个的事你操心太过了，情之一字变数太多，这世上未必没有更好的。”诸如穗禾这等执迷不悟终究苦的还是自己，而你，仍有退路。

“聚散离合，天之正理”漠然看了他一眼，“况且，你该知晓，我不信情爱这劳什子。”说着径自踏入结界，“不信……”他倒吸一口冷气，起起伏伏的生死，哪一次不是为情所累？“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可我也不想看到你如此一生。”他在心里说道，直到她的身影在结界那头消失才匆匆跟上去。

“启禀主上，昨日……”她虽掌权不久可涂山上下也渐渐知晓她的规矩，决不称“公主”二字。“知道了。”捏碎掌中的凤仙花，又用清水净了净手，“把这些盛好，随我去见姥姥。”

未进正门便听得笙歌阙音，又闻温香阵阵。“姥姥”半晌后听得她答应才走上台阶就狐母身畔软榻上落座，见末戈一袭蓝色拖地仙衣，妆容饰物上倒也未失格，只是看着清冷太过，未免同下方的火色舞阵差距太大。

“年纪轻轻的女仙也不似你这般，日日这副模样！”心知她又开始挑剔自己的衣着末戈也不打算接这话，“女孩家张扬些不失大雅，日日冰着个脸，你的魅术能长进到哪里去？”想她年轻时撇去身份血脉不说也是狐族翘楚，看着眼前她这副样子……愈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雪峰上的凤仙昨夜才长成，我见姥姥指上寇丹有些浅了，今日正好！”她闻言倒是缓了脸色，见末戈身后的狐女盛好的一碟汁子又多了一分笑意，“难为你有心了，前儿锦丫头还说要亲自给我描呢，放下吧！”细细闻了闻，果然不错！孰料末戈才刚伸出的手一顿，听见这话却是如梗在咽的滋味，只得示意侍女放下。

“锦丫头？姥姥若觉得她可心，我将她提拔上来如何？”她故作不知笑问道，“那丫头不是狐族人，前日月下过来，我一眼就看上了她，模样性子都是讨喜的……”末戈听着心里却是冷意涟涟，性子也罢了，可这容貌，她那一双杏眼怎么也比自己强上许多！涂山嫡系哪个不是一双狐狸眼？偏生她长相随父……锦觅啊锦觅，无论走到哪里，你总能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姥姥，瞧着主上也是一片孝心，您今日这话怕是有些……”一旁是她的贴身侍女，如今末戈为族长，合族便随之唤狐母一声“姥姥“。

“也该有些脾气了，她已经长大了也不蠢笨，有时候无欲无求是怯懦的表现。老身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本事去护住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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