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艺考（一）

这一切，还要从2016年的艺考开始说起，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樱花艺术中学的走廊两边站满了年轻的少年们，女生正对着镜子涂抹淡粉色的口红，涂过后又用纸巾轻轻擦拭，旁边的女生用遮瑕膏小心翼翼地遮盖掉脸上才冒出来的青春痘。由于艺考只许素颜上阵，所有人的妆容远看都跟没化妆一样。可是有几个傻子是真素颜的？还不都是脸上涂了好几层之后，带着无暇的皮肤、红润健康的气色来到这里的。

你看，现在在教室中间跳舞的女孩，衣着简单，相貌不凡。就连她纤细的手腕都充满着这个年纪的女生没有的女性魅力。

她一个转身，海藻般的长发随风的韵律而飘动，她的眼睛很黑很有神，鼻子高挺，嘴唇如樱桃一般，标准的小巧瓜子脸，看不出任何整容的痕迹，就像古代美人图里走出来的美人一样。但她跳舞时凌厉的眼睛里却不像画里的美人那样温柔，她的眼睛充满着欲望与野心。

所有人都知道食人花的危险，却依然会在一边欣赏着她的美。最后一个固定pose做完之后，在中间做着的老师露出笑容，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这位老师长了一张不好相处的脸，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子高傲气。也许就是有这样一款老师的存在，才让楚冰儿以第一名的成绩被樱花艺术中学录取，因为从气质里头，她们是一种人。

从声乐考场传来了慵懒清澈的嗓音，她的声音宛若初夏盛开的花的样，清晨时分，还带着露珠，想着应该是位治愈系少女。透过教室门口的玻璃往里面看，一个女孩坐在中间的桌子上，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着歌，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腰上绑着一个红黑格子衬衫。

一首歌唱完后，一个好听的女声问：“同学，你知道我们艺考的规定吗？”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棕色头发的女老师，优雅知性。

弹吉他的女生干脆地回答：“表现出最好的自己。”就是这样干脆的人，果断，明朗，声音带着与摇滚歌手不同的柔软轻爵士风。她是林淇，大家称她为“淇哥”。

楼梯上，一个男生背着画架急匆匆地往前走，被在走廊栏杆上压腿的女孩惨叫声吓了一哆嗦！

那声音就像被一辆车轧了脚趾头似的，血淋淋地疼！

发出惨叫声的女孩留着齐刘海，眼眶周围闪动着泪花，她小鹿一般的眼睛看上去更楚楚可怜，睫毛上沾着透明的眼泪，她咬了下嘴唇，又深吸了口鼻子。背着画架的男生是来考舞台美术系的凌浩哲，凌浩哲刚想回头骂一句“你杀猪呢？”可看到宁筱瞪着眼睛看着他时，他竟说不出话来了。

宁筱说：“对不起，吓到你了吧。”这是她脱口而出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叫声吓坏了凌浩哲，毕竟他那一哆嗦，她是看在眼里的。

旁边的韩思韵扫了一眼凌浩哲，凌浩哲说：“一个老爷们还能被姑娘的叫声振个一哆嗦，真丢人！还来考什么试啊，快回家找妈妈吧！”

凌浩哲说：“压不下去就别勉强了，今年考表演系的人数没有3000也有5000了吧，我看你们也只有当炮灰的命。”说完凌浩哲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韩思韵提高嗓门喊着：“诶！我说你长不长眼睛啊！我们这等容貌的都当炮灰！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

宁筱把腿慢慢地拿下来，腿到地上已经失去了知觉。宁筱说：“思韵，行了。反正也见不着他了，下一轮就该咱们进去了。”

韩思韵说：“你呢，好好擦一擦你脸上的眼泪，这进去多不好看。我这有镜子，给你。”文倩倩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DIOR的粉饼，打开后，是一个小镜子。韩思韵接着说：“对了，我这还有个神奇，你涂点这个口红，看上去涂了跟没涂一样！特别自然！”

宁筱笑了笑，说：“没事，我不涂了。谢谢你。”

韩思韵说：“你要考上这，就得在人前展尽锋芒，让里面的老师注意到你。”

宁筱说：“可是我都压了一年的腿了，连个叉都下不去，我跟她们比，简直差远了。”宁筱看了看远处把腿举到墙壁上，然后头贴着小腿的姑娘，又是羡慕又是自卑。

韩思韵看了看周围，又把目光转向宁筱，从嘴里小声地说出一句：“你看那些人，能前搬腿、后搬腿，软得跟面条似的，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宁筱问：“我觉得挺厉害的，为什么没用？”

韩思韵说：“因为，这里是艺校，是表演系，多数看颜值。”

站在门口的学姐喊着150～170号，入场啦！韩思韵拍了拍宁筱的肩膀，说：“走着。”

宁筱轻轻蹙起眉说着：“我都不知道怎么跳得好。”

韩思韵说：“随机应变。你像小鹿一样可爱，你怕啥？！”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和楚冰儿擦肩而过，楚冰儿看到韩思韵在看自己，但是她依然保持着女主光环，丝毫不往她们这边看。

宁筱说：“那个女生好漂亮。”

韩思韵说：“能长成那样也是奇迹了。看着不像动过刀子的。”

宁筱说：“你也挺好看的，你动过没？”

韩思韵说：“等你考上了咱俩在宿舍说悄悄话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龙璐老师说出了形体考试的规定，她会示范一段舞蹈，同学迅速记忆，然后表演出来。宁筱跟着比划着学着龙璐的动作，韩思韵观察着周围，大家都在学着老师的动作。

韩思韵灵机一动，对旁边的宁筱说：“你不是会跳一点爵士舞吗？来展示一下。”

龙璐跳完这段舞后宣布开始学生模仿动作。韩思韵也没记住太多龙璐跳的动作，但是动作和李璐刚刚跳的很像，她把原本的古典舞改成了现代舞，和宁筱一起在最中间跳着，虽然和其他同学的动作都不搭调，甚至和龙璐老师的动作也不像，但她们依然抓住了在场所有老师的眼球。

艺考就是如此，你跳得有多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本事抓住老师的眼球，有人竭尽全力也未必能抓住，但有的人只需要动一动脑筋就能成为全场焦点。所以，跳的好的人，不一定被录取，而最显眼的人才能成为可能被录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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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些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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