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众多之人的起源

“调查一下欧文和蕾拉的关联资料。”

秋熏套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湿漉漉的长发披着脑后，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无神的望着窗外的风雨，右手握着酒杯里，冰块在淡橙色的酒液中起起落落。

客厅里的投影仪依旧在运转，一页页文件被静默的投影在空气中，发出苍白色的光芒。

“欧文和蕾拉同属于卡尼亚市的市立孤儿院。蕾拉于新历19年离开，而欧文于两个月前离开。没有证据显示两人有所关联，唯一联系就是两个人呆过同一所孤儿院。”

“也许就只是这一点点的联系，就决定了欧文的行动。”秋熏淡淡地说，“如果是这样一切也说的通了吧？欧文想要回去见蕾拉，等他真的见到蕾拉的时候，就是两个实验体的生死之战，就像是在养蛊。真符合behavior的风格，真是恶心，恶心到让我想吐。”

“......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推论。”

“为什么两个人会被赶离孤儿院？”秋熏喝了一口冰凉的麦酒，“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这所孤儿院几年前就陷入的经济危机，当地管理局也没有拨给他们更多资金。孤儿院只能抚养孩子们到16岁，然后就要被送去其他地方工作。”Oracle沉静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找一个会记师事务所，查查这个城市管理层的帐。”秋熏说，“再从我的账户上抽掉十亿元打给他们，同样由会记师进行监管，上面所有财富只得用于的孤儿和青少年抚养，以......安迪罗亚的名义。”

“明白了，遵循指令。”Oracle的声音顿了顿，“可这也未必是因为城市管理层内部贪污腐败。也许只是城市的经济下滑才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我知道，我只是想查一查而已。好歹我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室成员对吧？”秋熏幽幽地说，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这些话真不像她说的，王室责任这种事她早已抛弃掉了，这个国家王室只不过是一种象征，很多年前她的父亲就已经把权利归还给了人民。可是今天，她没来由就想起来这些事，想要做些什么抚平自己的心绪。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随后紧接着雷声炸响。这座城市的雨都已经下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秋熏又看了一眼暗沉的天空，站起身来。

“小薰，你要干什么？”大厅里传来Oracle柔和的询问声。

“换身衣服。”秋熏向着卧室缓步走去，“出去找个地方喝酒。”

“外面还下着暴风雨。”Oracle想着要出声阻止。

“暴风雨时酒吧里应该没人吧？”

秋熏合上了卧室的大门，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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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外一间总统客房里，雷斯特拿着已经断成两截的长剑，在桌子上摆弄着。长剑的断口异常的平整，光滑的如同碎裂开来的冰块。

“所以这次神殿调查不仅仅什么都没找到，还把雷光给弄断了，真是大失败啊。”月的声音从桌边的手机里传来，还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从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雷斯特点点头，随即轻笑:“不过这次和希沃交手了一次，还算是不错。”

“话说回来希沃居然打败了你，这也让我有些吃惊啊。”月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我映像里他可一直就是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这么强了啊。”

雷斯特轻笑一声，他站起身，右手纹章的光芒微微亮起。断剑残骸被一股电磁力拖起，缓缓地在空中浮动着，断口处准确无误地拼接在一起，整把长剑好似恢复如初，他握住剑柄，在房间里猛挥几下，长剑撕裂着空气，发出清脆的声响。

“关于雷光的数据我已经发给你了。”雷斯特玩弄着手里拼接好的长剑，“你研究的怎么样了，能修复好吗？”

“唉，你也是熏也是，都把我当成打杂的吗？什么事麻烦事都来找我。”电话里传出略带不满的声音，然后又接着一声轻微的叹气。

“能修好，重新锻造就行。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攻击能够一击砍断雷光。雷光的材质里融入了部分神代材料，硬度应该都超过了碳化钢了才对。”

“周波武器。”雷斯特淡淡地说，“希沃用神金铸造了一把长刀。最后一击他把长刀收回鞘里聚集能量，然后瞬间出刀，一击就让雷光崩坏了。雷光所使用是脆性极强的钨合金，雷光不是被砍碎的，而是被神金里蕴含的能量震碎的。而雷光本身有着极强的耐高温性，所以接口才会断的那么干净利落。”

“真的假的，周波武器？”月的声音带着震惊，“这玩意真有人能设计出来？那么高频率的震荡波还要覆盖刀身......”

“时钟城的少爷未必不可能吧。”雷斯特拿起桌上的剑鞘，把拼好的长剑收回鞘中，“时钟城领先这个世界太多太多，以他们的技术实力设计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岂不是他和你对决的时候还留了手。”月脑待转的飞快，“如果一开始用启动高周波的话你的外骨骼也扛不住吧？”

“当然。不过如果是那样，我也不会给他砍到我的机会”雷斯特淡淡地说，“而且你不会也以为这是我全部的实力吧。”

“这倒是，你也是玩电磁力的行家。而且你也没用自己真正的武器。”月没有对他傲气的说法感到不满，反而表示了赞同。

“我只会对真正的敌人那对‘羽翼’，否则的话使用那份力量不就代表我已经输了吗？毕竟那又不是我的力量。”说到这里，雷斯特突然仰头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怎么了？”月听到叹气声，有些奇怪的问道。

“如果秋熏喜欢希沃的话，我岂不是又要多一个对手了？关键这个对手还是个幼驯染啊。”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一头传来了月笑到喘不过气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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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屋老板看了看吧台对面的挂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最近几天暴风雨越来越大，他每天关门时间都提早了不少。昨天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收拾吧台准备关店休息了。

可是今天看起来提早关门是不可能的了，有一位客人已经醉倒在了吧台上。这客人是个妙龄女子，而且他还认识，前几天就是这个女孩拿着材料来找依卡亚谈生意。

那个女孩穿着黑色哥特长裙，趴在吧台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这个女孩今天傍晚来到店里，什么都没说，上来先放了一叠钞票在他面前，然后就坐在这里喝酒。虽然有些好奇理由，但是酒屋老板还是没问，独自来喝酒大都是有自己的心事，客人既然没说，他也就不会问。

女孩喝完一杯换一杯，酒屋的品单并不多，也就二十来种，女孩挨个点了一遍，老板就一杯一杯给她做。直到了第十二杯的时候，她就醉倒了。

在老板见到的人里，她的酒量并不算好，甚至算是比较差的。而且她似乎不会喝酒，只是一股脑的喝，把自己灌醉好像就是她的目的。老板也没阻止她，只是仅仅站在吧台后面干自己的事。

现在他就要打烊了，可是这个女孩已经醉倒在这。他可不敢这种天气把女孩叫醒，让她一个人出去，发生点意外可就不得了。

所以他决定再等等，他知道会有人来接这个女孩。

果不然其然的，过了不久之后，酒屋的大门被推开，英俊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酒屋里火烛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是雷斯特。他虽然手上提着雨伞，但是身上的外套依旧是湿透了，看上去在雨里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雷斯特进了门，把雨伞放在旁边的篓子里，直直的走向吧台，坐在了女孩旁边的位置上，对老板露出了微笑。

“好久不见啊，叔叔。”

“说什么好久不见，前几天不刚刚见过一面吗。”

“那时候太仓促，没有好好打招呼，真是对不起啊。”

雷斯特挠挠头，露出歉意的表情。当时倒不是他不想打招呼，主要是当时后座还有一个秋熏，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过于麻烦。

“没事。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喝点什么，还是老一套？”

“今天能不能给我尝尝你那个......密藏？”

“没辙，别想了。”

“唉，那还是老一套吧。”

雷斯特无奈的叹口气，把外套披在椅背上凉着，然后看了一眼醉倒在一旁的秋熏，没有说话。

“来，你的酒。”

仅仅是几十秒钟不到，一杯黑红色的酒液就已经被摆到了雷斯特。雷斯特轻轻端起酒杯，亲抿一口，浓厚的葡萄味混杂着清香，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一震。

“好酒，两年多没喝过了，真是怀念啊。”

雷斯特感受的喉咙残留的香气，不知不觉就已经两年过去了，这一杯酒让他想起了过去来这里喝酒的日子，不免的一阵唏嘘。

“我还以为你就算去了阿特拉斯，放假也会回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的就两年没回来啊。”

“嘛，也不是故意不回来，只是一直是忙忙碌碌的，就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假期。”

雷斯特轻笑，说这话的时候，醉倒的秋熏发出了几声呜咽，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睡的更加舒服。雷斯特又转头看了一眼她，叹了口气。

“你朋友？”

“朋友...也算是吧。”雷斯特笑笑，“不过她醒来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这姑娘心事很重，看上去受了不小的打击。”老板看了秋熏一眼，轻轻说道。

“这种天气出来喝酒的人谁心事不重呢？她也是该给自己放松一下了，一直以来逼自己逼的太狠了。”

雷斯特脸上略过一丝心疼的表情，然后转瞬间就消散不见。而那一瞬间的表情没有逃离老板的视线，老板饶有兴致问道:

“你喜欢她？”

“是...啊。”雷斯特有些扭捏的摇摇头，“不过那和她喜不喜欢我是两码事，学校里喜欢她的人大有人在。老实说，我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啊。”

“小子有进步啊。”老板脸上露出诧异又欣慰的表情，“你变化真的蛮大的。至少现在会去主动争取了，讲话也昂首挺胸。比起以前可顺眼了不少。”

“我以前原来这么让您看不顺眼吗？”雷斯特有些无奈的摸摸头。

“怎么说呢。你原来没什么自信，每次来喝酒总是躲在那个男人的后面，看上去很内向。”老板轻轻抿了一口酒，“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很精神，变得......越来越像那个男人了，他要是知道也会非常欣慰吧。”

“哪有，我还差的远呢，要走的路还很长啊。”雷斯特自嘲的笑笑，表情略微惆怅，然后拿起这个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缓缓起身。

“叔叔，我就先告辞了。我还要把她送回去。”

雷斯特把喝完的酒杯放上桌台，起身道别。然后他披上自己的外套，把旁边位置上的秋熏一把抱起来。睡着的秋熏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然后就没了动静，睡着的她美的惊心动魄，脸颊还因为酒力带着诱人的艳红，雷斯特看了一眼就有些脸上发烧，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别紧张，她对你很放心。”老板看到雷斯特的样子，温和的安慰道，“这姑娘是知道你站在外面她才敢喝醉的，她在心底里很相信你。”

“是...么，真的是这样的就好了。”

雷斯特笑笑，对老板微微鞠躬，转身向玄关走去。而就在他就要离开的时候，老板又喊住了他，他有些不解的回头看向老板，老板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暗红色的酒瓶，上面没有标签。他还没在老板这里看过那样的酒，看起来好像是老板自己酿的。

老板缓步向他走来，将那瓶酒塞到雷斯特外套口袋里。然后拿起玄关篓子里的雨伞，撑起来递给了他。

“你不是想喝我最好的酒吗。看起来你下次来又是很久以后了，这瓶酒算是我送你的，算是给你打气。”

老板温和地拍拍雷斯特的肩膀，温暖的大手上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到了雷斯特身上，让雷斯特觉得一阵发暖。

“谢谢您，叔叔。”

雷斯特最后看了老板一眼，再次对老板深深地鞠躬，拿着撑好的雨伞抱着秋熏消失在了雨夜里。

老板站在酒屋门口目送雷斯特抱着秋熏离开小巷，巷口停着一辆豪华跑车，果然雷斯特还是做好了接秋熏的准备，他把秋熏抱到后座休息，然后自己去驾驶座开车，逐渐远去了。

当连尾灯的光亮都彻底看不见的时候，老板叹了口气，在门口挂上了“关店”的牌子，合上了酒屋的大门。

当他视线转回屋内的时候，却发现酒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那是个中年男人，他一头黑发，穿着整洁的黑色大衣，在吧台前坐着，自然的就像是等着店长上来迎客的上班族。

老板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把屋里的火烛吹灭，仅仅留下了吧台上的几盏火烛发出微弱的光亮，最后缓缓走回吧台。就在他走回吧台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终于发话了。

“我说，你故意的吧。”中年男人看向酒屋老板，一脸不善，“对雷斯特说那种话，你是故意撮合他们两个吗？”

“我可没乱说话。秋熏喝酒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看向玄关，很明显已经知道门外有人在等她了。”酒屋老板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再说了，他们两个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雷斯特人好，长的也俊俏，学院里混的挺不错，这两个在凑一对挺好的啊。”

“混蛋！”中年男人瞬间就怒了，“你想把他们两个凑一对先问问我这个老丈人好吗。这两人都喝了酒，要是发生点什么我就把你这店给掀了。”

“你也不是知道雷斯特就在门口的么。”酒屋老板一脸无所谓，“你不阻止就代表你默认了。再说了，那么不相信雷斯特的人品？”

“我当然也想阻止，只是怕秋熏见到我又不高兴而已。”中年男人说着说着语气就低了下来，“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叛逆，可能是缺母爱的缘故？”

“不，怎么看都是缺父爱吧。小时候把她送去时钟城，让夏玛尔帮忙带着的不是也是你么？”老板边说着边拿起一瓶红酒，“来喝几杯？”

中年男人从他手里接过红酒，打开盖子稍微闻了一口，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的好酒哪去了，我这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连雷斯特都给了，还不给我来点？”

“我的店里想喝最好的酒就要能最好的东西来换。老规矩你知道的。”酒屋老板看着男人，脸上露出微笑。

“真是奸商，好了好了等下给你，拿好酒来。”

中年男人一脸鄙夷的看了老板一眼，把手上的这瓶酒递了回去。老板微笑的接了下来，拿了一瓶全新的红酒给他，他掀起酒封闻了闻，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像样啊。我可有段时间没喝过好酒了。”中年人心满意足拿起酒杯给自己倒起酒来，酒还没倒完就着急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慢点，别着急。”老板看的眼睛一阵抽搐，“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奥斯特的国王这个样子，指不定还以为奥斯特穷成什么样子了。”

“讲讲道理，我早把权利全给他们人民议会了，稍微失礼点怎么了。”中年男人耸耸肩，“现在我就是个吉祥物，说皇室皇室的，我都七八年没参与过内政了。我过的怎么样和这个国家也关系不大。”

“可吉祥物也好歹是个王啊，又不是个纸娃娃。”酒屋老板说，“你都料事不管这么多年，他们还依旧奉你为王，不就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这个强大的后援吗？”

“比起国王我还是希望你叫我校长。”中年男人一脸得意，“这些年来我可是教育出来了不少好学生。”

“如果你说的教育就是每年两个学期入学仪式各出现两次，然后到处游山玩水让学校那帮教授全权负责的话，那我也可以。”酒屋老板悠悠然地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听到偷懒行为被戳穿，男人有些汗颜。

“瑞娅，我和她一直有联络。”酒屋老板笑了笑，“她可是一直在抱怨你不管事，让她这个副校长很难做啊。”

“这可真就有点...看来这次我这趟回去要挨骂了啊。”男人摸摸后脑勺，有点感慨的说道，“希望到时候瑞娅骂我骂轻点，给我留点面子。”

酒屋老板轻笑一声，拿起酒瓶给自己也到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直视着中年男人的双眼。

“叙旧到这里就结束了吧。你来找我总不至于真的是来找我讨酒喝的吧？”

“当然，肯定是有事要找你。”中年男人笑笑，随即他脸上表情一肃，口气变得非常认真。

“首先得谢谢你找到希沃，这小子三年来一直没音讯，让我确实是有点放不下心来。”

“这倒没什么，只不过运气好发现了他，通知了你而已。我在这卡尼亚附近的还是有点手段的。毕竟是夏玛尔的儿子，多帮他一点不会错。”

酒屋老板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然后严肃的说道:“不过从我的观察来看，希沃对自己使用了时钟城的那块宝石。他的头发化为银色应该是因为他也控制不住时间纹章的力量，这点你要多关心一下。”

“没事，他是时钟城一脉最后的传承者。他有权自己做出决定。”中年男人低头思考，“那块宝石毁了也是好事。最早时钟城创立者之所以要保护那块宝石，是因为他也害怕有一天世界真的需要时间倒流的力量，所以才要求族人不得使用那块宝石，然后将它传承下去。可这玩意根本就是个诅咒，做错了就时间倒流，这根本就是个潘多拉魔盒，毁了最好。”

“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思想还是依旧站在人性至高点”，酒屋老板叹了口气，“我只希望我们永远都不会有需要那份力量的那一天。”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毕竟乐观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啊。”

中年男人笑了笑，紧接着脸上突然露出了温柔的表情，微微低下头，双手合十，整个人都好像变得沉静了不少。

“我还要谢谢你找到了依卡亚，并且把他送到阿特拉斯学院来。”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缅怀，“当你把这个消息送来的时候，我简直高兴的快要疯了。她的孩子还活着，而且还来到了这个世界，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酒屋老板看着几乎像是变了一个的人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他靠在吧台上，拿起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老实说，我发现他的时候，真的不想把他送去阿特拉斯去。我只是希望他能安安静静生活。”酒屋老板低头，脸上露出纠结复杂的表情，“可是他实在是太优秀了。自行觉醒卢恩纹章，自行练习锻造技术，而且他的纹章是迄今为止人类史上没出现过的纹章。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办才是对的，所以我只能让他自己来选。”

“老朋友，我理解你。我比你更加的迷茫，可是他身上蕴含着太多可能性。三种族的混血，如果包括神族就是四族。”中年男人轻叹，“这种强大的天赋，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就算我们不去打扰他，总有一天他也会踏上这条路。”

“前段时间他受了刺激。”酒屋老板直视着男人双眼，“behavior的一场实验里杀掉了他在这里的家人。他昨天来找过我，他打算加入阿特拉斯了。”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男人的眼神变得极其冷冽，“这帮人渣，如果不是教皇国在背后支持他们，我早就把他们解决干净了。”

“我只是担心，复仇的心会毁了他。”酒屋老板轻叹，“你和我都见过那个一心复仇的人的结局，我不希望依卡亚成为第二个他。”

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中年男人微微偏头，脸上带着些许痛苦。他左手按住自己右手手臂，在右手手臂上面，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就是曾经与那个人一战留下的痕迹。最亲密无间的朋友，最终还是走向了陌路。

“我知道，我保证会照顾好他。”中年男人对着老板轻拍了一下胸口，“我保证。”

酒屋老板点点头，闭上双眼，又叹了一口气。他少有的带着困惑，他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不是对的。这丝困惑从最早在市场里找到依卡亚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出现了，之后想必也会一直伴随着他，直到见证依卡亚的未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和你谈谈。”中年男人的声音唤回了老板的思想，他有些发愣，他没想到男人来这里还有别的事。

“怎么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趟时钟城。”

“你说什么？”酒屋老板又一愣，“你去那里干什么。时钟城那一块不是已经被时间之神被直接抹除了吗？”

“3个月前，Oracle向我报告，时钟城那里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中年男人说，“我孤身前去探查，在时钟城原本的位置，我发现了一道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酒屋老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神殿入口？”

“没错，就是神殿入口。”中年男人沉声说道，“但是我进不去。那个神殿路口的附近的笼罩着一层时间雾，在那里面的事物，从外面看去，呈现了极其危险的不规则变化。未来的样子和过去的样子交叠变化，完全无序，我没有敢直接闯进去。”

“你的谨慎是对的。”酒屋老板的脖颈上冒出了冷汗，“时间之神作为被列为α级别的上级神抵，就算是你也未必能轻易闯进他的领域。”

“这不是重点，我话还没说完呢。”中年男人摇摇头，“回来的路上，我遭到了behavior的伏击。”

酒屋老板又是一惊:“他们居然敢伏击你？”

“别的人上来都是‘你没受伤吧’，你倒好，直接就是一句‘居然敢伏击你’。”中年男人一阵无语。

“因为你受伤是不可能啊，这点我丝毫不怀疑。”酒屋老板哈哈大笑起来。

“四十位卢恩纹章使，加上两百名全副武装的普通Outsider，我把他们全灭了。”中年男人摇摇头，“就这么点人还想对付我，真是可笑。”

“对方派的人还是有点多的么。”酒屋老板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来个一百人就不错了。”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这件事透露出两点。”中年男人眼神越发锐利，“第一点，他们也掌握了时间神殿裂缝的事情。第二点，他们也开始壮大了。两百四十人对付我也许是不够看，但是已经足够掀起一波小规模战争了。”

酒屋老板低头沉吟:“这些年平稳的太久，看来他们也发展的很快。”

“我这次回去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对付这次神抵降临了。”中年男人沉声，“这次我们极有可能要直接面对已经苏醒的神抵，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总有一天那个入口会彻底打开，时钟城灾难会再临。而这一次——”

中年男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杀气凛然。

“将会是世界级别的危机。”

“你必须赶快回去早做准备。”酒屋老板赞同的点点头，沉声说道。

可在他这句话之后，眼前的那个男人突然沉默了，只是坐在原地盯着他，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酒屋老板有些没搞懂。

“...听了我的发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说了么，你赶快回去准备啊。”

“不，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刚刚还一副雄心壮志的中年男人突然变得有些萎顿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回来帮我？”

酒屋老板一愣，然后恨不得一个酒杯砸他脸上。原来前面说那么多，绕了半天就是想求他出山去帮忙。

“我已经说过了，Outisder的战争我已经不想参与了。”酒屋老板微微低头，“再说我也老了，现在只是个调酒师傅兼黑市商人。失去争斗心的我，又能发挥卢恩纹章的多少力量呢？”

中年男人沉默了，酒屋老板也是。两个人隔着吧台面对面喝酒，说也不说话。

良久以后，中年男人叹息一声，靠在座椅的背板上，轻声说道:

“老朋友，我也不想来找你。现在的阿斯特拉学院，拥有卢恩纹章的Outisder并不能算少。但如果是拥有“神位”的Outsider，哪怕算上我，也只有两人而已。如果真的有一天世界灭亡了，老伙计，你就只能在地狱里调酒了。”

酒屋老板又一次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已经不想去管这些事了，现在的他只是隐藏在世间的普通人类。每天的兴趣就是调调酒，做做黑市生意，然后一直这样的安然等死而已。

“抱歉。”酒屋老板的声音里带着疲倦，“我已经累了，现在毕生的愿望只有在这里安静的生活。我没有战斗的信念，是发挥不了卢恩纹章全力的，就算去帮你又有什么用呢？”

听了他的话，中年男人沉默了很久，长长的叹了口气，拿起酒瓶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算了，我也是只试试而已。你来不来本就是你的自由。当个调酒师傅确实不错，不用来躺我这趟浑水”，中年男人轻声说，“今夜其实我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事要找你。只是路过卡尼亚市，过来看看老朋友叙叙旧。这样说起来，我喝了你的酒，还欠你帐要还呢。”

“这倒是。”酒屋老板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喝我的好酒，不还怎么行。”

他从吧台里拖来一张高椅，拖椅子的时候，他觉得就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侯。那天也是深夜，也是这个男人坐在吧台前陪他喝酒。

他轻轻拿出几瓶他自己亲手酿的密藏，放在吧台上，说出了和二十多年前一样的话。

“我有好酒，你有故事吗？”

而中年男人也微微一笑，右手前伸，握住了暗红色的酒瓶。

“今天来讲你最想听的，我第一次遇到依卡亚母亲的那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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