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条路(3)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再次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有点憔悴的正常人。

“蒸馏酒，从正当渠道买的话领主会抽六成税，加上负责收税的官员通常会多收一点来中饱私囊，加上商人自己的利润，价格往往是成本的两至三倍，要是 一个普通人像我一样天天也喝上一瓶的话很快就会破产，但只要冒上些险去找酿私酒的人，只要偶尔找上些好赚钱的差事，我这已经和流浪汉没什么差别 的人也能喝上这些上天的恩赐。”把酒瓶放好的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有一个朋友酿私酒，另一个朋友开酒馆，我就建议那开酒馆的朋友从酿私酒的朋友那里进一点儿货，然后就可以把价钱压低的同时把利润提上去，但开 酒馆的朋友注意到只要把酒全倒进杯子里，私酒不私酒压根儿一样，甚至还好一点，因为私酒是自己圈内人酿的，不像那些奸商一样会在酒里掺水， 于是我们就慢慢试着多进点、再多进点…慢慢地，我们现在从商人买来的酒已经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掩人耳目。”

“这样是犯法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向我说这些。

“在法规上来看我们的确是错的，逃税和酿私酒，要是有一天那些贵族突然要整顿东街的话我们仨都得上绞刑架，但从道义上我们有什么错呢？”

“政府的税收会减少，你伤害了贵族们，人们会因为更低的价格改而向你们买私酒，你损害了有乖乖交税的商人。”我决定锐利地指出他话中的漏洞。

“贵族无辜?他们凭什么从平民手上收税，从来不事生产的他们又凭什么挪用税收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他问我。

“我不知道凭什么，但一直如是啊，就像我一直把你当成叔叔一样。”他问的问题就像水为什么在零度时会结冰一样奇怪。

“天啊…”他很头痛地抱着了头。

“很好，那按你的逻辑，为什么我不能卖私酒呢？我已经这样干很久了。”

“因为…这是犯罪啊。”我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部复读机，论点单薄的我是没有可能在出这场争辩中胜出的。

“对啊，可是我这样做对大多数人的影响都是变得更为幸福，贩卖私酒让人们能选择用更便宜的蒸馏酒处理伤口，能免于疫病和痛苦，又能喝个烂醉 ，那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是所有罪犯都是人渣，不是所有罪案都是令人髪指，而我作为一名战士，当然也和你母亲一样看重荣誉，而自然也不会让你去做些人渣才会做 的事。”他向我保证，但我对相信疯子的许诺一向有所保留。

“不信?待我们把这差事搞定，我带你到我那朋友的酒馆，也许你就明白了。”我相信在这点上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为免失礼，先跟你说，叫她费洛丝小姐。”完全不识大体的他意外地很看重礼貌，我猜这也是他疯癫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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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爱兰千叮万嘱叫我不要去的东街吗？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反而…有点太安静了。”走了整个上午，我进到了爱兰一直不让我去的东街 ，老实说也有点小期待，但这里的景色还是让我失望了。

商业街有很多小贩和吟游诗人在叫卖表演，人来人往的街道也绝对不会有这些醉汉倒在路边。 我对那里的欢腾热闹很是喜爱，本来我以为作为红灯区的东街会更热闹些的，可是这里却静悄悄的，偶有的商家也没有在营业，匆匆路过的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 ，就算有，那也是病态的微笑。

“这种安静是好事，当晚点这里开始吵闹起来的时候，你就会想念白天的安宁了。”他看着路边那堆不醒人事的醉汉，向我说。

“他们看上去都很苦恼的样子，和商业街的人完全不一样。”我去看那些路人的脸，他们无精打采的，虽然眼晴中还有着希望的光辉，但若是熄灭，我确信他们很 快就会化作为抢掠而抢掠的哥布林。

“一直也是这样的吗？”来到这里，我才得知我以前在这城市的所见所闻，原来只是它的凤毛麟角。

“也不是一直，也不是全部。”他故作玄虚地回答道。

“到了傍晚左右，这里就开始会变得很热闹，再晚一点入夜时这里就会开始狂欢，有正常的也有另类一点的，抢劫、杀人、毁坏…这些罪案和冲突都在夜幕下开始出现， 但只要那区管事的还在，很快就会平息，那时候大家都会笑着庆祝自己又一事无成地活了一天，所以不是一直如是。”

“可是自从那些南方佬来到这个城市，什么生意也想掺一腿以后大家都没有以前一样快活了…他们可不会管我们的规矩，把白天的宁静变成了战区，有些人就开始变得愁眉苦脸 了，但也有人继续以前的生活方式，所以不是全部。”

转了一个街角，路边开始多了点三五成群的人，他们看向我先是警戒，但在看见慧菊显眼的棕发后很快就对我失去了兴趣。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他们不少都拿着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破旧农具，主要是铲子和锄头，有一些装备好的也拿上了收割用的镰刀和绝对能要人命的十字镐。

要是这些都能以巧合解释的话，那他们身上廉价的皮甲就是他们不怀好意的最好证据。

“那些人自称民兵，但其实就是打手，主要是罩场子和保护资产，和警卫兵不一样，有时他们会主动找你麻烦，那时候逃就可以了，他们通常不会追太远的 ，除非你干掉了一些他们的人。”他把我移了移，不让我盯着他们看。

“但南方帮的混蛋除外，他们可是以骚扰平民出名的，要是被一群戴着黄色头巾的人骚扰，你可以去试着用他们去满足自己的杀心，也能把他们带给附近的民兵… 总有一些想出风头的愣子会帮你的。”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开始干活吧。”看来这家两层高的小平房就是这行的目标了。

“这房子，好臭…”嗅到里面那阵腐臭味的我捏住鼻子向他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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