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尾声（1）

卡塞尔学院A3栋教学楼，103教室。

挂在教室前的古铜色时钟即将指向早上的八点整。

教室里人满为患。选到课的大一新生们低声地说话，对今天即将开始的第一节课议论纷纷。

来自世界各地，此刻能坐在这里的新生们绝大部分都非凡夫俗子，都带着初生的傲气。可现在每个人都坐着笔直，神色敬畏，视线或多或少地都盯着门口的方向。

即将开始的课程，名字是《魔动力机械设计学》。由一位终身教授授课。

在此之前，新生们已经在卡塞尔学院里上了一周的课，对学院里教师的职称算略有了解。

学院里的教师分教职，教员，教授，终身教授四个阶位。

绝大部分的教师都处于教职教员两阶，也就是他们负责指导大一新生们的基础课程。部分教员和教授负责大三大四的学生们的实习作业，他们平时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出远门取材，对新生们来说自然也难得一见。至于学院里的终身教授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以新生们所能了解到的，一周前的卡塞尔学院2009级新生大会，共有十多位教授出席演讲。但并未出现一位终身教授。

终身教授们的派头可见一斑。

可今天竟然有一位终身教授亲自来给他们授课。不能不让人感到吃惊和诧异。

“咚——”一声如同钟锤撞击沉钟的声音。早晨八点整。

新生们紧张地看着门口。

一个人影在门口出现，他提着几本教案缓步走进教室。在走到讲台的途中，他看向教室一侧的学生们。

这位终身教授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略显沧桑的国字脸，稀疏的短须。他的眼睛透着不由分说的凌厉，像是刀锋，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走到讲台上。

“很高兴见到你们，09级的新生们。”这位终身教授的说话声像是闷雷，在教室里嗡嗡地回荡着。

“我的名字是曼斯·龙德施泰特，你们可以叫我曼斯教授。”曼斯教授凌厉的视线扫视讲台下的新生们。被扫到的新生无不身体挺得笔直，神色肃穆地像是要去参加葬礼。

“很好。”曼斯教授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自己带来的威严，他继续说，“年轻人们，既然选到了我这门课，那就请不要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偷懒的行为。现在打开诺玛的签到系统，输入自己的学号。”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拿出手机。

一分钟后，诺玛的声音通过广播在教室里响起，“课程编号10308《魔动力机械设计学》，指导教授为终身教授曼斯·龙德施泰特，选课人数64，今日出勤人数62，出勤率为百分之百。”

“不是少两个人么？”曼斯一愣。

“缺勤的两名新生，名字分别是路明非和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根据记录，他们两人已经取得了大一第一学期所有课程的满分，所以已经取得了第一学期所有课程的免出勤权。”诺玛平静地解释。

教室里一下炸开了锅。

不少人对这个路姓男子略有耳闻，对他的一些传奇事迹也略有知晓，却不知道他长啥样。因为这家伙旷了一周的课了。

这时学生们看到终身教授曼斯·龙德施泰特那充满威严的表情裂开了。他神色透着狰狞，五指紧握着，咔咔作响。

“又是这对狗男女……”

……

零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纯净的白，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明亮的光从一旁的窗户透了起来。早上的空气温暖湿润，带着雨后植物叶子上的芬芳。

她试着活动四肢，只是传来了无处不在的酸痛，内部的骨骼还是正常的。

异常的，还有右手那传来的一个有些温热的触感。

她转过来，看到一个脑袋趴在她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枕着一个白色的小枕头呼呼大睡。

他的一只手放在零的被子上……因为正被零抓着。

那只手大概被她紧紧地握了一整夜，半红半白的，像是只煮了没熟的鸡爪。

零忙放开了手。

这一放也把趴着睡觉的路明非给惊醒了。

“嗯？已经早上了么？”路明非睡眼惺忪地看看零，又看看墙上的时钟。

零扶着身体坐了起来。

“早上了早上了。”路明非站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零你早上想吃什么？”

“三明治和牛奶。”零下意识就说。说完她又觉得应该先说其他事的。比如问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之类的。

但她没有继续说话了。跟这家伙认识不过才几天时间，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很多话似乎都不必要说了。

“好嘞好嘞，零妹子稍等片刻。”路明非脚步不稳地小跑出去了。

加护病房里安静下来。

零扭头看着窗外，忽然觉得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初生的太阳尚在云层之上，淡色的光穿透云层，洒落窗边。窗外的梧桐枝叶繁茂，三角形裂片状的叶子上还扑闪着清澈的光亮。梧桐有一簇枝叶从窗外伸了进来，于是整间病房里都弥漫着早晨的气息。

“真安静啊。”

零看着那簇伸进来的枝叶，轻声说。

……

一份文件摆在昂热的办公桌上，《关于和“B”级学生酒德亚纪（学号B04005）结婚的申请书》。

“喝红茶么？”隔着巨大的办公桌，昂热看着坐在对面有些拘束的年轻人，微笑着，“维多利亚时代流传下来的大吉岭二号红茶，非常棒的。”

“校长先生，不胜惶恐……”叶胜颤颤巍巍地端起放在他身前的骨瓷杯，视线却始终盯着桌面上的文件。

“看来现在你也品不出红茶的味道了。”昂热笑了一声，随后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和酒德亚纪是执行部水下小组的同组组员。还记得执行部的规定么？”

“记得……”叶胜放下杯子，冷汗直冒，“……水下同组成员间不能混杂私人感情……”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校长……”叶胜站起来，“我和亚纪确认感情之后就未曾进行过同组下水作业！也未曾给执行部带来麻烦……”

叶胜神色一顿，像是被一口气噎住了。

“你继续说。”

“……我……我可以退出执行部。”

“我不同意。”昂热摇头。

“校长……”叶胜失落着，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一般，坐回椅子上。

“你可是执行部资深的年轻专员。”昂热打量着他的表情，笑了笑，“这条贼船岂是你想下去就下去的？”

他把叶胜交付的文件翻开，看也不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起笔，唰唰几下，把文件推回给叶胜。

“我会给执行部的老朋友们通知，让他们给你换个组员。”昂热神色淡淡的，“另外‘金羊毛杯’的日子马上到了。别落了帆船队里的训练。”

叶胜看着尾页校长一栏上的“agree”，喜上眉梢。

“谢谢校长，红茶很好喝！”

“那就喝完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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