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青石板

“安静安静同学们！接下来要说的是之后的试炼，很简单，这才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听好了，明天早上八点你们将在手机上接到短信通知，寻找一些东西，这次，我们不会有任何提示，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花铭一下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前方，我有些好笑，还以为睡着了，没想到只是假寐啊，我摸了摸下巴，正襟危坐起来。

“好了，通知的重要事情就这么多，如果在晚上九点半之后还没有找到房间，你们发送短信‘房间’会收到自己的特定门牌号，当然，分也是会扣的，好了就散......等一下！还有件事要说。”

我有些奇怪地皱着眉看向那个老师，他拿出手机疑惑地盯着屏幕，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收回目光，很严肃地扫视了一圈。

“有件极为重要的事，不得不说，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之前说了吧，我们这次试炼是没有规则的，一切以获得分数为第一目标，但不能做出违反法律的事，但！请各位记住了，分数至上，它能让你获得很多。”

冷漠地又看了一圈，他深吸一口气，极为平静地吐出一声。

“有几位同学用自己的联合分数，将第一第二名的分数强行拉了下去，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某几位同学用合理的比例，以一比三，将第一第二的分数拉到了118和102。我说的就这么多，好了，现在的第一是萧忆雪组合......就说这么多，现在散会。”

哐当一声，手机从手中滑落，现场嘈杂地声响完全盖过了我的小小举动，没人注意到，也根本没人会在乎，一直盯着前方的柱子发呆，我都不明白自己在考虑什么问题。看着雪下妍冷漠又带有嘲笑的眼神从我眼前经过......

“手机我帮你捡起来了，这么失态不太好吧泽兄，只不过是连前十都没进去而已，这几分也够我们一个月吃饭的了，别想太多了，就算她...是吧，没事的，你没问题的。”

转过头，看着花铭的笑颜，丝毫没有失态，我也笑了，看起来真是比哭都难看吧，就差一点，只差一点，我的泪水可能就要涌出来了，但...心里那一点，强迫我不能掉一滴眼泪。

“泽，泽兄，这...确实是没有想到，我，我本来以为可以随意压住什么萧忆雪还有那个联合，可..可对方的路子远远要比我们厉害，真是没料到，怎么会变成这样？联合分？又是怎么回事？随意扣除？绝对不是这样的！飞兄”

“别说了花铭，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那是我赖以为生，可以说是一直坚持使我努力奋斗，包括这次试炼，我想来参见，也是应为那个理由，可现在，我...我.我...我”

“我理解的，我理解的！飞兄，都过去了，别那么伤感，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不就是几分吗？不就是几次懦弱吗？谁没有过，让那些人去笑，我们又不是不行，只不过是”

“这公平吗？我就问你！花铭！这公平吗！！？我明明那么努力了！我拼了命去思考，我拼了命的去努力！我拼了命的去爬，一步一步，是为了什么？你懂吗？！你究竟真的懂吗？我，我...”

花铭转过头，看着前方逐渐回复平静，不再有笑颜，那双眼，回归了静，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只是觉得很安静很安静，那是静中的柔和，全身散发着柔的气息。他转过头。

“不公平，我们作为第一个解开谜题的团队，理应得到最高分数，刚才那人不断地说着公平，一直强调公平二字，我们也确实成为了第一，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使得结果发生了天壤之别。这...我无话可说！”

“所以呢？所以就这样了？连理由都不知道！就直接判我们成绩下降，那我们努力是为了什么？我泽显飞拼了命，想去参加这次试炼，想得到第一！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我们的努力，就被剥夺了？”

“是的！你没有在梦里，我们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得到的只是虚假的那个分数，你没看错！没错！我们两个一直骄傲的成绩，就是可以被别人随意的剥夺！怎么了？这就是结果，我们失败了。”

“然后呢？就这样了？你认了？这算什么？强迫？！我分数没了，可以！你告诉我理由啊，凭什么？！一句话，就将我所有的付出全都抹杀？还什么一比三？那我一比十是不是还可以增加？！嗯？你告诉我啊！”

花铭深吸一口气，斜着看了两眼我，叹出一口气，站起身背着手盯着圣母雕像不说话了，感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后，他慢慢坐在，还是盯着不放。眼睛眨也不眨，不知在看什么，能这么出神？

“泽兄，你这就不对了，很明显是错。那人也说了，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这就说明我们这届学生开发了一个新模式，没有规则，你没听清吗？这场试炼，是没有定制！的规则。”

“这样能称为理由？就应为没有所谓的定制规则，就可以随意的剥夺别人的分数？起码，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吧，我只是想知道理由！这算什么？那我用人之常情是不是还可以让我增加一百分？嗯？”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我想学校敢这么做，一定会有理由的，只是我们不知道其中的制度，现在不还是摸索阶段吗？他们联合是怎么压下分数属于未知数，所以才要探索啊，这也是试炼的一环啊！”

“我无法接受，这算什么？随意践踏别人的努力？将我所有的心血都抹杀掉？那我试炼是为了什么？就是一次一次被羞辱，一次次被人踩在脚下？！我...到底为了什么才来的啊，我...又是保持着什么？才一直...啊啊啊啊...”

痛苦的抱着头，心难受的快要停止跳动一样，谁都不会理解，谁都不会明白我现在的想法，凭什么？你们一次次的用那些东西羞辱我？用毫不合理的规则侮辱我的人格？这，到底算什么啊？我明明，那么努力！我的天赋，是最。

“请问泽兄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什么都不算的，就是践踏了你的努力，抹杀了你的所有心血，试炼就是这样，你就是被那些人羞辱了，就是人格被侮辱了，请问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抬起头，看着花铭的笑颜，灿烂的微笑，美丽的无法琢磨，为什么，你可以在这时笑出来？明明我们一起的努力结果都没有了，一无所有，你却还可以笑出来？请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什么都不明白了，觉得好失败，一切都是失败的，之前的想法，自己在嘲笑自己，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愚蠢，才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叹了口气，我闭上眼，强忍着激动难受的心情，错的到底是谁？又是谁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们在笑的人是谁？他笑的又是谁？她，又是为什么笑？我一无所知啊，什么都是假的。我，是个失败者。

“泽兄，是对什么失望了吧，才会成这样，可，我总觉得泽兄身上有一种东西，是特别吸引人的，可...它一点一点从你身上消失了，我也不知为什么，对现在的你，我有些不满。呵呵，也不会说话了呢，不过，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飞兄，是受不了从自己努力得到的第一突然变成了不知道第几，这种落差，大到了你不能接受的地步吧，还是用了根本不公平的理由，你看不开，觉得自己运气太差，人生太失败。还有雪下妍同学临走前的嘲笑，和萧亿贤一脸的春风得意。”

“可你想过没有，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是他，是她？还是他？我们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但唯一知道的，就是错在我们身上，第一，很好，但，事实告诉我们，第一，就是别人的，雪下妍不会看过程，只会看结果的。”

“一起的目的是什么？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你一直说自己拼了命的努力，可你到底做出了什么？抱歉啊飞兄，在下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可能在你眼中，你确实努力了，但在我们这些外人眼里，你简直逊到爆了呢。”

闭上眼，难受得想解释什么，可睁开后见到花铭的笑颜，嘴就像是被封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痛的无法再压抑，某个更重要的东西一下失去了，我迷茫地看着前方，好模糊，好痛苦。

“走吧泽兄，出去吧，都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向前看，人生嘛，没有什么不可能，曾经我也......其实真的没什么啊飞兄，就凭我们两个的能力，一定可以当第一，没有一点问题，我相信你！”

“呵呵，我都不相信自己了，还谈什么被别人相信？自己都可笑的自欺欺人，还有什么资格被别人相信，讽刺都不足以满足现在的我，失败者，是没有任何权力说什么的，这点.我，我，我...一直明白的。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吧。”

“别这样啊泽兄，就算你不相信自己，说出这些丧气话，我只当你困在了牢笼里。泽兄.........被囚禁的鸟儿，为什么不能振翅飞翔？是，失去了那份心，丧失了意志，一无所有并不可怕，你说呢？”

他笑的很美好，我有一瞬的失神，鸟儿，飞翔，意志，一无所有，嘲笑，痛苦，讽刺，垃圾，废物，失败，残酷.......我究竟怎么了，被什么东西限制住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我，嗯？怎么了？

“哎呦~~~这不是泽显飞同学和花铭同学嘛，怎么了？看起来很消沉啊，哈哈哈哈，不会现在的分数已经被扣成九十多吧，一下接受不了，没什么的，不如来我们理科联合？有意吗？”

“哎呀，这个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各位也看到了，泽显飞同学现在有些难受，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啊~~哈哈，是吧，我们本身就没有价值，进入联合也没什么用，都给团队拖后腿了。”

“这倒没什么问题，只要你们有分数就可以，我想说的是这样，联合会确保你们都能有一定分数，这次的食物真的很好，而且能换很多东西，这样一直扣也不是办法对吧，不如让我们领袖给你们说说，走吧。”

“好好好，这一点问题都没有，是萧亿贤，王昊他们吧，我正好也有意加入，就麻烦各位帮忙领个路了，实在感谢。”

一路上我都没什么反应，全靠花铭架着。沉重的步伐，难以接受的自己，一直都是累赘，本以为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不如从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却体会不到啊。以前，我们是多么...呵呵，干笑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事吗？泽兄终于想开了吗？这真是”

“到了，就是里面，我们就不进去了，各位请吧，很多人都在等着你们呢。”

“那真是受宠若惊了，哈哈，进去吧飞兄。”

打开门，里面坐了很多人，这里像是个酒吧，我大概扫视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无聊的地方，无聊的人。就算雪下妍，涛子，叶茗温都在，我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实在对不起各位了，应为一些小事，我们来晚了，泽显飞同学有些难受，哈哈哈，不瞒各位说，他还在为之前没有找到答案自责呢。现在才突然想到，结果太过懊悔，变成这样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雪下妍，想张口说什么，可看她单独一人坐在主位，翘着腿，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左边是萧亿贤叶茗温他们，右边是不认识的一堆人。

“我不想说废话，看泽显飞同学这样，我很心疼心痛，毕竟是同一个小型社团的成员，现在弄成这样，我有些于心不忍，怎样？这个联合我说了算，要不要加进来，不过，分数的分配，全都由我们说了算，如何？保证可以让你们好吃好喝，享受宁静。”

“泽显飞同学怎么看。既然是雪下妍同学说了算，那我们不如加进去？反正都是一个社团的，闹成这样也不好。”

面色有一瞬的扭曲，然后我恢复了平静。

“你看吧花铭，今晚我不想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一切由你说吧。”

“好，那按我的意见，还是不加入了，谢谢雪下妍同学的厚爱，不过我们两个，确实很落魄，但也懂得不受嗟来之食，您作为联合会长的心意我们领了，谢谢。没有事，我们就走了。”

雪下妍微微一笑，敲了两下桌子。

“先坐下来再说吧，马上饭菜就上来了，不如吃完再做考虑。”

我明显感受到花铭身子抖了一下，不过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您了。”

......听着他们在饭桌上兴高采烈地交流交谈，难受的心越来越揪，不能呼吸，只能靠嘴一点一点吸进空气。

“泽显飞同学不如就听雪下妍同学的吧，加入进来。”

是萧亿贤的声音，这个我还是听得出来。

“就是啊，大家一起不是更好吗？”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我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本来低沉的情绪瞬间高涨！怎么可能！！！？轻轻按了下免提，放在桌子上。

[知道我是谁吧，老弟好久不见，这都两年多了，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啊，什么意思？不把我这个哥当哥了吗？听千恋说，你去参加试炼了，目前是第一吧，要不然也真是对不起我啊。怎么样，最近过的好吗？]

各种嘲笑哄笑声响起，我低着头，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受，委屈，心酸，苦涩，悲伤，全都融进了心里，早以被压下去的泪水一瞬间涌了上来。

“好了，饭也吃完了，晚上的聚会快开始了吧，我们走。”

......[怎么一直不说话？刚才那是雪下妍的声音吧，好久没有听到了，不过还是记得的，真是好听啊！羡慕你小子呢。不过，我刚才听到了笑声，那是嘲笑，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是第一？]

[云哥，我...我...不是第一，从来没有当过第一，我只是一个失败者，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对不起。我...啊啊啊...啊啊啊，我...什么都不算，我......哼啊，我...]

...擦干眼泪，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我低沉着头，大脑一片空白。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哭是应该的，但你为什么会为了第一还有嘲笑流泪？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弟弟吗？那个在生死面前都没有丝毫惧色的男人，如今却，被这种小事打败了？你想让我说什么？本来打电话想好好问候下你，顺便叙叙旧，可现在的你！]

[对，对不起云哥，我是有]

[我不想听解释，我可以接受落魄潦倒，可以一事无成，但，无法接受这样从内失败的你，好了，到此为止，什么时候想开了，什么时候给我回个电话。我非云的弟弟，是什么样的，我能不知道？]

......

是怎么回到的房间？躺在床上呆滞着...什么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怎么了？

......

一阵噩梦将我惊醒，坐起身，都是汗，这已是第四天的凌晨，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这样度过的啊。

穿好衣服，搬了把椅子坐在窗户前，夜色如墨，却泛不起一丝波澜。心安静的可怕，没有悲伤，没有高兴，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到了日出。

......

推开房门，花铭就在旁边靠在。

“早上好，泽兄。我以为今天你也会很晚才能出来。”

“难为你了，天天在这里等我。”

“不难为，今天的飞兄，看起来不一样了，别问为什么，这是直觉！更可以说是，你变了。”

“呵呵，走吧，出去看看，我想去钟楼。”

“哎呀，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一路走得很慢，终于到了通向钟楼的那条小路。

一步踏上，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

“泽兄看这青石板，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磨砺，只有不断的风雨侵蚀，才会造成这样的孔洞.........才会创造出这样完好的奇迹啊。”

我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缓慢走着。

“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迟滞不前，在抉择的十字路口中难以果断，恨这样的自己。”

“所以啊泽兄，才要用十倍的努力以求更多的收获，你说你需要努力拼搏的动力，其实已经在你心中隐藏许久了，压力在身，奋勇前行。遍体鳞伤，还是仍未放弃希望。”

“你看看周围的人，你会发现其实我们都在为梦想而奋斗，有时困难会击垮你的信心，但相信，事情总会变好的。”

转头看向花铭，他笑了，温和美丽。

“因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抿着嘴，激动地点点头。他洒然一笑，背起手。

“你的一切努力并不是白费，应为你有多少付出就会得到多少回报，所以没有理由消沉颓废了吧。”

“是啊，初心再次被动摇，都快忘了自己为了什么而努力，而这似乎时常发生，每当这时内心都充满绝望，把身体埋进床里，这样我能获得暂时的宁静。思考着战胜自己何等困难，绝望地说，人生已经失去意义。”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它将如你所说。但我仍相信你终有一日会打败心魔，不会一直被负能量笼罩啊。泽兄，我们，都在努力啊。”

登上钟楼，一直等着他真正出来......

“一路上受的伤已愈合但伤疤仍然存在，你必须继续努力，穷尽一生去追寻梦想。当你看见象征希望的路标就在前方，就离成功不远了啊！”

“嗯！与泽兄共勉！！”

这时，千万道光芒普洒向世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日出。

“意义？根本不需要这东西，道理，就是如此了啊...原来是这样啊！太美太壮观了！”

“......也许，这就是答案吧。”

相视一笑，我负手而立。

“人生何处不青山？”

“人生何处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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