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条路

“泽兄...是回去看一眼，还，还是直接进去？万一，这只是诈我们呢？先别有情绪，虽然...虽然话确实说的很难听，但，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是吧，谁让自己选择来参加试炼的呢，走吧，先回去。”

“......也没办法，不选择的话，结局只有死路一条，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好，先回到最上面，要是门打不开，我们就回来继续走，不能直接进去，没那个必要。”

回头，望了一眼溶洞，摸了摸镜框将其摆正，我踏开脚步，快速向前走......

“推不开啊，但是一推会产生晃动，恐怕是被锁子锁住的，之前门把手上的锁，看来就是为了这个，哈...原来是这样，学校那些人的行动能力，简直迅速。”

“他们是认定了我们不会将盒子带回去，但又怕我们是出来之后才提交的，所以将剩下三处也封锁住了，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很不错，还是被摆了一道啊，看到答案而不去立刻提交的人，基本上不存在，除非...提前知道有鬼。”

“是啊，他们这样的心理战术，还是非常管用，如你所见，我们气喘吁吁地走回来，却遇到这样的结果，没办法了，只能回去继续前进，这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路了？他们就不考虑极限？”

“不明白，要不是我曾经好好训练过，可能走到一半就不行了，这么远的距离，正常人走个来回都够呛...我要是没想错的话，他们本身就没想让人晚上来，既然来了，就要做好在这里睡觉的准备，可...去哪里？”

花铭吐出一口气，叹了一声，重重拍到了门上，厚实的钢铁，纹丝不动。我低下头，闭上眼用力睁开，前方还有多少路要我们走？如此消耗体力的路程，真的能走完？有多少秘密，埋藏在里面？非要让人走不可？

“他们是害怕我们出去后直接毁掉其余三处地方吧，所以才这样，剩下的解释我想不到，泽兄怎么看？”

“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理解了，我想不出比这个更合理的，就算我们真的回去再打开，也没办法去那三处地方，要是真的这样，恐怕事情会更加复杂，他们想让我们在这里待多久？又想让我们走多久？如果有其他人也找到了某个地方，又要怎么办？”

“我也想过，很疑惑，难以保证只有教堂里存在密道地址，万一其余地方也有，彩虹的后面，可能不止一处，其余人要是也发现了却进不去，你说怎么办？学校就没考虑过吗？还是说，真的只有一处？怎么说都不合理。”

“我也是不明白啊，四处地方均已被锁死，从现在开始怎么可能会有人进去？那明晚的期限不跟废物一样？说这话的理由是什么？难道说！某些人已经进去了？但没有寻找到目标，还在里面思考？糟糕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极有可能会暴露。”

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雪下妍只需要再来我们的屋子，她要是发现没人的话，基本上可以断定我们是刻花鸣雪，虽然这个理由不充分，但足以让怀疑上升到肯定的地步。没想到啊，会变成这样。

“你是担心被别人发现我们不在屋子里？要是雪下妍同学发现还好说，联合的人要是都知道了，我们刻意营造的假象，可能会付之东流啊，不过，他们顶多是怀疑，那些人不足为惧，只要防住雪下妍同学就没问题了。”

“嗯！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我没想到学校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我们的试炼，有些过于难堪了，还有一种，我们被人监视了，而那个监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的女人，要是这样的话，可能并没有封住其余三处地方。”

“没错，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只有我们这里被封锁住，就是那个女生的通知结果，才导致我们这里被锁死，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究竟在哪，只是装出一副知晓的样子，看来，事情并不单纯啊。”

“没办法了，这次的结果给我们提了个醒，要是没有绝对把握，还是走到安全区域再行动也不迟，很糟糕的结果，要是真没有封锁住其余三处，我们将要面临的，恐怕是一段非常艰难的路程，至少在后天下午之前...”

花铭用力拍了一下铁门，我忍了又忍还是轻柔地吐出一口气，轻轻敲击铁门，前后推了几下，又双手用力使劲推，只能听见锁子的声响，而且感觉位置离门有一段距离，最后一推，我放弃了继续。

“彻底没有办法了，以这个门的厚度，还有锁子的位置，枪打不透，就算连续射击，带的子弹也不一定够，我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子弹，回头吧，只能从那个洞口继续向前走，慢慢出去了。”

走下楼梯，重新回到令人压抑的牢房，驻足四处查看，又扫视了几眼旁边的木制围栏，忽然发现了一个深红色的桶，皱了下眉，不会想啥来啥吧！？老天封住了你的一条路，却让你更加看清了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好的事？

“花铭，我之前的想法可能会产生作用啊，要对这个地方做些事情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之前搜查过，你应该是注意到了吧。看来，再回来一趟，还是能遇见一些有趣的事呢。”

“你大概猜出来了？那是汽油桶，这些火把上的大部分燃料都是它，那些人可能嫌麻烦就没有将他拎出去，很重的，要弄上去恐怕要废不少功夫，直接放在这，没想到，却被你发现了啊，这次，真的能算霉运吗？”

我嘴角挑起一丝微笑，留下来的作用，是为了什么不清楚，不过现在它是属于我的，不管有没有摄像头，这次的事，我还是会照做不误的，抬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和花铭一起抱上油桶，开始向整个牢房倒洒汽油，本来很大的囚牢现在看起来却特别狭小，心理作用吗？还是说，一开始的冲击造成了特别大的假象。当倒完停下后，我才发现这个牢笼并不是很大。抬头望了一眼，倒是挺高的。

打火，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已经有六七年没抽过了吧，还记得最开始学会抽烟，是在小学那时候，第一口差点被呛死，后面就好多了，可抽着抽着，忽然不喜欢了，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就是很讨厌这样的味道。可如今点上一支，深吸一口，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另类滋味。

扔下去，哗的一声过后，大火开始猛烈燃烧起来，就算不能完全毁掉，也足够烧成残垣断壁了，罪恶的永远不是人的灵魂，而是那些被蒙蔽住的善良内心。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的心啊。

转身，手插兜略微弯腰低着头向前方走去，一阵阵热浪从身后席卷过来，如果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正义，那剩下的，只有自己不那么高尚，但努力想着，去让自己变得高尚起来的灵魂，邪恶永远不会消失，只有用一颗心，将他压下去罢了。

“泽兄，你将那里付之一炬的理由是什么？虽然之前就猜到了你的意思，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样做，你的目的，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啊，只是想去做一些不会后悔的事，一生之中，可供我后悔的多的数不胜数，可自己却认为，如果再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结果还是不会变化，能将我变成这样的人，都是应为那些会后悔的事啊。我，真的后悔过吗？”

“人生不能重来，就算重来了，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哪怕真的可以保存记忆回到过去，可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还是历历在目，人去说后悔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却总是忽略万事万物的变化，都是存在合理的规律。”

“我想的很简单，后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失去的不会重来，我只能想办法去向前看，我曾不止一次说过这个想法，但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那是很重要的事，我没有意识到，但一定要想清楚的问题。”

人之所以会坚强，是隐藏起来了懦弱，而不是真的失去了懦弱这种情绪，所以说，人一定是会后悔的，哪怕知道无法改变事实，但后悔这种情绪是人之本性，一定是会伴随人的一生啊，也许这就是答案吧。

......

阴暗潮湿的环境，冬天的气息不应该是寒冷干燥吗？尤其是我们这里干旱少雨的气候在冬季会更加的燥，然而这里给我的感觉，是阴寒湿气严重，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这条黑暗通道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难受的让人厌烦。

和之前一样的岩石，看一眼都会觉得阴冷，手电筒的灰暗灯光已经照射不到前方的路途了，还有多远？最前面，会有什么东西等待着我们？这样的环境下，负面情绪开始抽动，扭曲着我的意志，重复的路程，看不到前方的黑暗。

“泽兄啊，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之前感受到的是向上，可这里走起来，我感觉是在向下，你认为呢？我们好像，不是在走出去，而是越走越深入某个地方，一开始还不强烈，可到了现在，除非是环境导致我感知错误，否则就是在向下。”

“那怎么办，回头吗？如果是没有带食物直接前来的人，会变成什么样的？！我现在有些迷茫了，学校这样做，真不怕有学生死在里面吗？这么长远的路程，没有食物补给，人怎么可能坚持下去？还是说，我们忽略了什么？”

“对对对！我也这样想，这段路程，恐怕会远的超乎想象，路上要是没有补给，没有带食物我们恐怕会死在这里啊，还好你提前都想好了，要不然恐怕会慌张如无头苍蝇乱撞，最后真困死在里面吧。”

“其实并不太可能，这里还是有手机信号的，只要打电话求救，老师是不可能不管的，只有蠢死的人，没有走不出去的路，我相信只要我们现在回头打一个电话，那扇铁门就会打开，困死倒是不至于，只有一往无前的去送死。”

我干笑了两声，确实啊，分数已经得到了，打电话求救也是可以的，明明能轻易出去，我为什么非要选择走下去？是想证明什么吗？还是说，我被某种情绪束缚住，开始变得认不清现实？没来由的自信，坚持着我能出去？

“泽兄啊，要是为了分数说得过去，可不为了分数，我们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呢？何不如现在打电话求救，他让我们继续走，凭什么？我们就说食物和水没有带够，会困死在这，总是会放我们出去吧？何必要真的如他所愿？”

“......我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走？可我害怕打电话那些人会让我们自己想办法，等到那时候，面临的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出不去了，自信心一旦被打击到，我们可能连回去的路都走不下去了，更别说走出去。太，冒险了。”

“明白了，你是在赌，赌自己能走出去，应为我们提前做好了很多假设，也带了足够多的水和食物，节省起来撑住十几天都没问题，你害怕的是在这种环境下，要是出现了害怕的情绪，可能就真完蛋了，是这样吗？”

“嗯，越是这样的条件，越是要保持一颗不动摇的心，既然后路已经没有了，就算死，也要死在通向希望的路上，一个人要是连希望都磨灭了，那他就算活下去，也如同行尸走肉，我并不想变成那样。”

花铭在黑暗中吹了一声口哨，轻快的音调在压抑环境下显得很突兀，但包含散发出的鲜活气息，就像点燃生命的火光，人活着，究竟是追求一瞬的绽放，还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萤烛，真的不能照耀皓月吗？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真的无法点亮世界？

我所渴望的世界，所需求的光明，不顾一切的追求在这黑暗中显得多么渺小？一步又一步，同样重复的路途，站在原地，回首凝望，还是什么都没变化，那样的漆黑啊，见不到希望的路途，看不清的未来，我要怎么走下去？

......脚步逐渐缓慢，我走了有多久了？疲惫不堪的身躯，在这阴暗的世界里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的存在，我是谁啊，我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走下去的目的，又是什么啊？停下脚步，我跌倒在地上，真的好累，我已经快走不下去了。

大口地喘息着，花铭站在旁边，却没有坐下。

“怎么了泽兄，我们才走了三个多小时，起来吧，路还很长远，我们没理由倒在这里，试炼还没完，连小镇都没结束呢，站起来吧，如果在这里停下，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我实在走不动了，感觉身体就像散架了一样，软弱无力，我也不知为什么，像失去了行动力，变得很僵硬。”

“没什么的，这很正常，我想泽兄也不是一般人吧，能连续走动五六个小时不休息，也不在乎这点路程吧，还是说，你丧失了继续下去的勇气？没关系的，我们才走了三个小时而已，食物够吃几十天呢。”

“可，我就是很劳累，像是站不起来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啊，我，我这种感觉，很难受，想了很多，却丧失了行动能力，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不是有些胡言乱语了？”

一声微弱地叹息传来，花铭还是站着，他沉默良久，轻轻呼出一口气。

“没有！你只是被这样的环境和连续重复不断的路困住了，人的信心不是嘴上说的，它是会慢慢的，一点点流失干净，一个不注意，人就会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勇气。一口气，再而衰，三而竭，你一定要保持住啊。不然”

我等了好一会，还是没听见花铭的声音，怎么了？

“你，你没事吧花铭，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话。

“花，花铭！你不要吓我啊！没事吧！喂喂喂！你到底怎么了，在的话，回个话啊，花铭花铭！你到底怎么了？”

我瞬间站起身，打开手电照向他站着的地方，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倒在了地上，我愣了两秒，大叫一声过去扶起他。

“喂喂花铭，你没事吧！咋了你这是？怎么突然倒下去了？”

在手电光下，花铭脸色惨白，嘴唇失去血色的发青。

“我..我..其实也走不下去了呢，天生贫血没办法呢，所以，所以，...才不敢停下，我知道啊，我一停下就会跌倒，真的再也起不来了，我”

“别说太多话了！你！你，之前怎么不给我说，这样的话，我们回去啊，打电话求救啊，我”

“不！...哈..哈...哈，你说的很对啊泽兄，不能求救，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一旦弱下去了，万一，他们不来，我们可真就，完蛋了，这样的条件下，只，能靠自己，明，明已经想的够好的了，没，没想到最后竟会被这样打倒，我”

“别说了别说了！你到底咋样了啊，没问题吧，我现在就打电话从铁门出去，你稍微等一下，我”

花铭一把抓住我的手，非常用力。

“真的不行啊泽兄，你要是再倒下去了，我们，可就真的完了！这，里，就算他们来，需要多久？真的不行啊，我，我你放心吧，还能再坚持坚持，只是全身难受到恶心，喘不上气，已经，无法行动了，我”

“那你要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继续走下去吧？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分数不要了，只要能活下去，我”

“不对啊泽兄！你好好想想，真的能活下去吗？！你所谓的活下去，代表的是什么？”

...是啊，活下去，是什么意思？怎么样，才能算活下去？手一松，花铭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你没事吧。”

“脚很疼，可能，可能磨出水...哈..哈...哈。”

将他放下，我脱下他的鞋和袜子，何止是水泡啊，都已经溃烂流出浓水和血了。

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这样，他走了多久了？烂成这样，从回到铁门那时候，就一直在坚持吧，四个多小时的路途，你就是这么一直走下来的！？

双唇紧紧闭着，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泽兄，看样子是不太理想吧，没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口气走到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停下休息，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出去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喊人来救我就好了，现在这样的负担，你是承受不起的。不能拖累你。”

双唇紧紧闭着，指甲陷到肉里，刺激的疼痛，不断冲刷着我的神经。

“泽兄。生存，不是在赌博啊！”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放我下来，这样你根本走不下去的，快”

“给我闭嘴！别说话了，我是不会放弃兄弟的，死也要死在通向希望的路上，什么一个人走？你想让我将你留在这？还能再坚持吧！？走到我真的走不动了，停下来我们再休息休息，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我！你要看清现实啊！这样下去，我们可能都走不出去的，我”

“别跟我废话！就算走不下去，也要走到走不动为止，那时候再说丧气话，不去尝试，凭什么展翅翱翔！？我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多久，但我知道，我要是停不下来，你就别喘不上气！”

......

明日陆续死去。再焦急也未能赶上，便已成过去。人生匆匆的我们，点亮的是刹那之火，生存的意义，总是过后才至。你还是你自己吗？都已经不确定了。不安定的自我，试图厌恶这个你。

至少放声高歌，便能扫去黑暗吗，这是托付于腐朽之梦的生命。

敬启，向不快往事，写下绝缘之诗。最悲惨的人生，最糟糕的梦境，却连残骸亦无法舍弃，就在这里窒息吧。

后世，花将绽放，传递予你，变迁之诗。苦恼哀伤，感叹伤悲，即便如此，亦将高歌不止。

哪怕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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