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五：踏入

还没进入俄维纳，此般景象已经足够震撼三人的内心。

毫无疑问，前方正是被所有人称为畏惧之地，人间地狱。

眼见为实，的确如此。

“你们人类真够残忍，什么都能干出来。”

杰妮安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

“伊薇儿，果然你还是。”

“不，我没事的。已经来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中途退出。”

尽管她表示没有退出的打算，全身发抖，捂着嘴，堵住随时因翻滚而倾泄而出的胃液，脸色非常难看。

暗暗攥紧拳头，大口呼吸，强压内心不安。

不再抬头看，三人继续前进，来到了城门前。

大门的守卫打量了这个罕见的组合，不禁冷嘲热讽起来。

“快看，有小屁孩来找刺激了。”

“毕竟这里是难得直通地狱最快的地方啊，对吧！”

话音刚落，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轻蔑的态度，亚兰德脸露不悦，正打算召唤心之影教训他们。

“小子，我劝你不要乱来。你寻死我没意见，但在这里惹事代价可会让你生不如死，墙头那些尸体你都看到了吧，那就是下场。”

见状，伊薇儿连忙上前按住亚兰德，让他保持冷静。

“看你是生面孔我好心提醒你一次，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就太可怜了。”

“别这么说，看这位小哥的穿着也不算破烂，搞不好是哪个名门望族的。”

调侃，挑衅，嘲笑依然没有消停的迹象。

“我们有事要办，可以让我们通行吗？”

伊薇儿微微开口，语气凝重。

闻言，两名把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

“那么祝你们旅途愉快，我们很期待下一具新鲜的「活人旗杆」。”

然后又是一阵失声狂笑。

伊薇儿一直尽力让亚兰德冷静下来，这才没酿成大祸。

亚兰德虽然不是那种容易动怒的性格，但面对三番四次的挑衅的确无法忍耐，极为恼火。

一旁看着的杰妮安眯着眼看着这两个满脸伤疤的守卫，没有说什么。

比起在此地挣扎，她把找出唤醒起亚的办法放在第一位。

回想往昔，每当自己冲动行事时，总会闯祸，到头来还要起亚帮忙收拾残局。

而现在起亚不在自己身旁，自己更有必要好好克制自己，树立起一个可靠姐姐的形象。

进入这个名为俄维纳的地方似乎并没有想象的困难，但也正因为目睹了墙头的那番惨状，对三人而言，每靠近这座城的每一步都是额外的沉重。

事到如今，害怕也没有用。

继续往前走，入口比想象中的长，看样子为了抵御外敌得意把入口加长，距离真正进入内部大概有二十米的距离。

“进去之后不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身旁。”

既然自己答应让伊薇儿跟上，就有必须保护好她的责任。

闻言，伊薇儿默默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右手的手腕，内心的害怕多少得到些许平息。

亚兰德的存在可以说是她最有力的依靠，当初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而跟随而来，希望自己能贡献微薄之力。

前方无论到底有多少未知与凶险，自己也希望想办法不成为亚兰德的累赘，能够辅助他，像之前在港口都市的时候，与他并肩作用，而并不是全然被保护的一方。

虽然他平时吊儿郎当，但必要时还是会很可靠。

如此想着，悸动的内心渐渐平伏了下来。

再次看向前方，已经近在咫尺。

昏暗渐渐散去，终于来到了门口。

人声鼎沸，四处是撑起帐篷做生意的商贩，虽然大街上行走的人每个人都一副平和的景象，的确是一座格外热闹的地方。

“什么啊，刚才那两个人是在吓唬我们嘛。”

和大门不同，眼前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并非想象中的人间地狱。

刚向前走几步，在接近集市区域之时，亚兰德和杰妮安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看似祥和的景象并非假象，但这里也拥有其他城市所不具备的独特之处。

淡淡的血腥味，是这里空气构成的部分之一。

被清理过的飞溅血迹，依附在墙上、散落的地上，还有过往行人的衣角和脸上。

如同一个信号，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们此非闲人所能涉足之地。

时常置身生死漩涡当中的亚兰德很敏锐能察觉到过往行人的投来的余光，无论是谁都带着一股隐形的敌意，甚至是杀气。

“哟，塔里克今天状态不错嘛。”

此时不远处的，亚兰德无意中听到一旁一位商人和另一名健壮男人的对话。

被称为塔里克的男人身高六尺，在虎背熊腰，粗眉大眼，看上去人畜无害，在密集的人群中非常好识别。

姑且，先试着去收集情报。

亚兰德打算混入人群当中，看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信息，稍微多理解一下这座城市。

之前这一切都是从他人口中所得知，但切身来到这个地方，也想对目前的情况有所掌握。

的确，一开始是打算前往酒馆，但正如入口的卫兵所言，这个三人组合实在过于罕有，必定会惹来瞩目。正如刚才自己踏入此处的第一印象，周围都充满危机。

总不能让伊薇儿直接暴露在危险当中。

而眼前的集市，会是最佳的选择。

容易掩人耳目，也容易趁乱逃脱。

“先往前走，捉紧我。”

说完，便捉住伊薇儿和杰妮安的手。

伊薇儿轻微震了一下，而杰妮安多少还是会抗拒。

“我又不是小孩子！”

“人太多，容易被冲散。”

杰妮安明白亚兰德的意图，刚想挣脱时但同时反应过来，老实了许多。这一点一旁的伊薇儿也明白。

亚兰德，一路过来从自己刚认识他到现在，改变了许多。

意识下看向亚兰德，内心泛起一阵波澜。

她站在亚兰德的左边，也是亚兰德失明的左边，和那时候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那时候的场景，产生些许想法，或许是条件反射，或许已成习惯。

也罢，也好。

杰妮安不明白亚兰德为何突然要朝着扎堆的人群当中去，转头看向四周，从刚刚开始的确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异样的目光。

太显眼了。

无论是这个三人组合，亦或者单论自身。

集中注意力隐约能够听到路人口中说道真好啊，真想狠狠摧毁掉。

一旦对周围的声音产生反应，这个声音就会在内心被放大三倍，无法轻易消去。

我脑子已经想到了那个男的惨死的画面。

恶魔的细语，在空气中弥漫。

那个小孩外表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恶魔的狰狞，在视线中游荡。

那个带兜帽的仔细一看还不错，好想狠狠“疼爱”她。

恶魔的恶意，在人心中盘旋。

一股股刺骨的恶寒，无形中渗透进皮肤，让人不敢驻步。

亚兰德在踏入的一瞬间已经感受到这一切，这才决定隐于人群当中。隐藏在繁华的表面下弥漫的扭曲空气竟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现在最优先的是一边打听情报，一边寻找相对安全的地方。

而另一个非常重要的，是把尽量容貌给隐藏起来，杰妮安的确没有办法，但伊薇儿这方面会更显眼。

扫视四周也发现不少戴上斗篷和兜帽的人，至少车夫的建议可行。

渐渐靠近集中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亚兰德全神贯注，留意着四周，并把伊薇儿拉近，贴着自己。

刚才那个摊位档主和那名大汉的交流让他颇为留意。

“多亏了你卖给我的强化药水，我已经连胜7场了，还剩3场就能上升到中级赛区，成为这里的上流人士。”

“那先恭喜你，但希望你不要太过鲁莽，我可不想失去一位珍贵的老客户。”

余光扫去，那个档主嘴上说着客套的说话，但嘴角微微泛起的笑容，却隐约带着另一种含义。

伊薇儿仿佛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的对话，并回想起那时候在萨隆家族的总部中，那名老妇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武力至上。

俄维纳正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在那里，通过武力试炼的人才有资格长久留在那里，否则不能停留超过7天，违例者格杀勿论。

倘若如此，那挂在城墙上的那些很可能正是触犯的禁忌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何会有人向往？”

萨隆总部，会客室当中。

伊薇儿对此不解。

“大部分打算停留在那的人，除了想再绝境中变强的人和商人，绝大部分是潜逃的罪犯。有的是杀人犯，有的是欺诈犯，有的则是战争时期的叛徒。”

听老妇人的解释，伊薇儿大概能理解到这座城市到底有多危险。

“那里易守难攻，并且连通魔族的领地，两大帝国都不会轻易进攻，久而久之成了一个无法地带。”

继续观察，更为意外的发现出现了。

这里，有魔族的人，银发，长耳朵，但脖子，手腕或者脚上带着撩扣，在如此寒冷的天气穿着破烂。

身材瘦弱，双眼无神，一旁手握链子的人很可能就是其主子。

如今魔王已死，魔族也是元气大伤再无大规模进攻的可能，正是这些恶人最佳的藏身之地，没能来得及逃脱的魔族成为了这里的奴隶。

“但真的要去那里，才能找到唤醒起亚的办法吗？”

伊薇儿对此深深感到不安，试图寻找另外的出口。

“的确这会很危险，但同时也是效率最高的行径。正因为是无法地带，在战争时期就趁机掠夺了大量珍贵的物件，现在很多非法交易都在那里进行，这一切都被放置在城主的宝库当中。”

“那到底要什么才能唤醒起亚？”

这是现在伊薇儿最为关心的一点，她不能让亚兰德冒着巨大的风险，到头来只为了找到一件不知是否会起效的物品。

很有可能，亚兰德就此丧命。

“据说能治愈一切的神器，就在俄维纳当中。”

治愈一切？

伊薇儿不相信有如此神奇的物件存在，但她看向老妇人时，却看不出半点儿戏和夸大的成分。

只见老妇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向伊薇儿。

“你知道为什么俄维纳这个地方至今两大帝国都不敢轻易进攻吗？”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那里是天险。”

伊薇儿不解，为何老妇人明明自己作出了解释却又再度反问她一次。

“拍卖行和斗兽场。”

简单的几个字一开始没让伊薇儿想明白，但转念间。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迅速壮大的依据，正是因为拥有庞大的金钱。

在这个世上，金钱可以解决九成的问题。

无论是人手，还是装备，还是对于一个地方的建设，钱是最大的因素。

俄维纳能发展到今天这个体量，必定拥有着庞大的资金。

但这个资金从哪里来呢？

拍卖行。

而如何快速物识强大的战力，则是通过斗兽场。

从两方面，不断增加资金的滚动与流转，成就了今天的俄维纳。

“他们在战争时期拦路劫走了不少神器，其中就包括刚才我提到的那一把可以治愈一切的神器，只要还吊着一口气，无论伤势如何严重都能恢复过来。”

如果真的有，无论是亚兰德无法被起亚治愈的左眼，还是唤醒起亚，都不是问题。

“证据在哪里，你是否亲眼见过？”

尽管如此，但伊薇儿还不能确信。

在老妇人看来，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对此，她微微一笑。

“当然那时候我在战场上亲眼见过这把神器，知晓其强大之处。当然，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为何我会收到消息，因为我曾在那呆过一段时间。”

说到此处，老妇人的双眸微微眯起来并再度注视伊薇儿。

“如今，这把神器已落入城主的宝库中。”

如此强力的神器，一般都会列入自己最高级的藏品当中。

倘若这样，那要怎么才能得到？

脑海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猜想，却没有一个能够完全做到自圆其说。

“我曾听闻城主相中了在决斗中胜出但奄奄一息的人而使用过，它的强大我是亲眼见识过，没有半分虚假，为此那时候为了歼灭一个只有100人的魔族部队却消耗了接近5000的兵力。”

老妇人用坚定的语气保证这把神器的真实性。

很可惜，还没好好利用起来，被劫走并带到了俄维纳这个无法地带。

“已经是快10年前的事了，但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老妇人缓缓抬起头，看样子是在回忆往事。

连医师们都找不到原因，听他们说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法唤醒起亚，最后得出了起亚恐怖再也无法醒来的结论。

虽然，起亚看上起不过是个9岁的小孩子，但这一路上也多亏了他的智慧渡过了很多难关。

很感谢他，不想放弃，自然不想就此让他就此沉睡下去。

不敢保证时间拖得越久，就算用神器起亚是否还能被唤醒。老妇人口中所提到的也只是救死扶伤，却没有更多的证据指明这把神器到达万能的程度。

在陷入困局之时，任何值得去尝试的，都应该去尝试。

不想后悔。

“那就放手一搏！”

伊薇儿暗下决心，不安的内心有所平伏。

“对了，这个给你，到时候可以用来感应神器的位置。”

说着，老妇人拿出一个银色的手镯，上面嵌着三颗椭圆形晶莹剔透的宝石，做工非常的精细，让人着迷。

“给我？”

“对，那个叫亚兰德的年轻人身上带着魔王的气息，会有干扰，所以最好你能带着。”

“但这种贵重的物件，我不能收下！”

伊薇儿回过神来，慌忙拒绝。

“这个我留着也没用，当作送给你的浅别之礼。”

最终，在百般推托下伊薇儿还是接受了这份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礼物。

既然如此，自己就必须跟去！

回过神，此时自己紧贴着亚兰德。

紧张，却也带着一种安心感。

心脏，在加快跳动。

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我自己也要好好加油！

随后，紧紧握着亚兰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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