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敌人

你更愿意你的敌人是已知的，就算他强大到你没有可能战胜，一个未知的敌人永远比已知的敌人来得可怕。

*

阿萨兹勒。

奈音的手臂和脖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华法琳小姐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现在还在屋内休息。其余阿萨兹勒的医生也都忙里忙外，一方面是火灾的后续处理工作，另一方面对矿石病的研究也决不能放松。

在这番忙碌的情境中，坐在沙发上对视着互相沉默的我们看上去格格不入。

我很在意赫拉格先生之前所说的那句“你应该心里清楚是谁干的”，但华法琳小姐并没有和我明说这些，这就让这句明明没有什么文字游戏的话听起来像是贤者之间的哑谜，除了令人困惑之外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赫拉格先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低沉而且沙哑，“如果你带着凯尔希就这么远走高飞，我不会阻拦你，你拥有这方面的自由。”

“你了解我，赫拉格，我看着你变老的。”

华法琳小姐打了个呵欠，仰面瘫在沙发上。她的动作一如既往显现出慵懒，但眉目间的严肃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赫拉格先生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也仅仅是尊重你，华法琳小姐，要谈了解，我可能还不如这孩子了解你。”

“我、我？”

忽然被点名，我有些不知所措。

华法琳小姐侧眼看了看我，噗地笑出了声，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噗哈哈哈哈，倒没错，果然相比你这种老爷子，我还是对年轻的女孩子更感兴趣。”

“你只是对她身上的矿石病感兴趣吧。”赫拉格皱着眉头摆摆手，“所以你的意思是？”

“很明显了吧，在奈音痊愈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不仅仅是这些吧。”赫拉格打断了华法琳小姐的话，他站起身来，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暂且退避，才缓缓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绝不仅仅是一场火灾那么简单。”

“……”

华法琳小姐罕见地沉默了，她的神色如此淡然而又透露着严肃，旋即开口的时候，嗓音竟也远非我熟悉的那般轻佻。

“我不是英雄。”

“华法琳小姐？”

我吞了口唾沫。我想起了在龙门与那个男人对峙时候，华法琳小姐所展现出的模样——那不是我熟悉的华法琳小姐，那只是一只血魔，一只迷茫地在茫茫大雪中行走的血魔……

“我不指望你这次还会愿意和我合作，赫拉格先生。”她也站起了身，双手插袋，嘴角再次流出了那温和从容的微笑，“这是我的敌人，但不会是我们的敌人，你大可以和以前一样如此龟缩在地下，而我……睚眦必报。”

“……”

“记得帮我照顾好奈音，当然，凯尔希也是。”

*

你更愿意你的敌人是已知的，就算他强大到你没有可能战胜，一个未知的敌人永远比已知的敌人来得可怕。

她的敌人，比我想象的庞大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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